寒风将回忆淹没,眼角漫出泪来,耳尖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楼下正修路,实在可恨,周围全是镐锤的敲打声,还伴随着人来人往的喧嚣声。
周末作文的题目是“最美的声音”,辗转反侧,仍没有什么头绪。我问母亲,她总会告诉我一些有趣的素材。
“我小时候,唱鼓词的艺人最多,有人修缮寺庙请班子唱戏,搭戏台的时候就有人唱鼓词,多半是正月或佛诞日来的。会说又会唱,极妙,琴鼓配合,有用温州话、闽南话唱的,哪个籍贯便用哪的方言,是很讲究的。”
母亲似乎很想让我看看这样妙的一门技艺,她打开了一段视频——唱温州鼓词的。
声音初不甚大,内容家常自然,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敲着鼓,启朱唇便婉转流利地唱着,唱了十数句之后,渐渐的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而后落下,转了个弯,脆生生地张口又说着,即使是方言俗语却也说的奇异畅快,有如花坞春晓,雅俗共赏,听者不禁暗暗叫绝。
“我以前听过。”我瞎诌了一句。
“你哪听过,现在唱鼓词的,玉环少着呢。”母亲的语气中透着遗憾。
这句话使我如鲠在喉,是十分的难过了。
“最好吃也最盼望的,应该是街上的麦芽糖了。”仿佛还是个贪吃的孩子,母亲笑了。
“麦芽糖有什么稀奇?”我并不为此在意。
“麦芽糖的小贩,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总有孩子听了声便进门,翻箱倒柜找家伙,一支牙膏、一把剪刀,就能换一根竹棍的麦芽糖,是一件很满足的事了。”母亲眯着眼想着,声音也温软下来。
我努力回想那个情景和鼓点拍打的声音,却仿佛什么都显得空落落。
“走街串巷的拨浪鼓声少了,咿咿呀呀的旧时曲调少了,不过回忆还在,心还在,最美的声音永不会消失的。”
撞到山脚的河水倒卷而回,自北向南随银河漂流进山顶黝黝的影子,城市与乡村混融在一起,窗沿下传出八零年代的音乐,月光被洗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