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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啊。
嗯。我在这里,不用怕。
流苏面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眼神里充满着不安与惶恐,满面泪水爬上女子的双眸,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脸庞,突然冷笑。
流苏,你要过得很好很好,比我好知道吗。轻声细语,宛若叮叮溪流。镜中究竟何人?唯流苏知也。可是,即将登上山寺的人还有缘吗。早已了解尘世间的万物,只得孤芳自赏才华。镜中的人怎么办,难道不再等待了吗。等待了千年,就此罢别了吗。
是啊,不等待了吗。
恩。等,但是山寺还是要去的。
为何去山寺。
想静心,听听心底最初的声音。
依旧自问自答。
多年以前大家都认为小姐疯了,便不去招惹。可是她真的疯了吗,是为何而疯?众所全然不知,无奈摇摇头,唉声叹气,离她而去。她全部忘记了这一切,忘记了就如没有发生过。
她一人在这孤独无依偌大的塔里,好久没有外出,只有一个破损的铜镜陪她,还有镜中的人。没见过外面的红尘薄世,争相残杀。不知道外面的人情冷暖,对外面憧憬至深。但是她早已无恋,只有清静之地才是她的归宿,还有那镜中至深的人。
流苏,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在梦中,别人称她 流苏 。因此她认为是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父母,早已忘记在印象中雕刻完好的模样,所有的人都忘记了,遗失了。连自己都忘掉的人该如何存于世,自己就这样一天天度过,自言自语就是她的宿命。拿起镜子,走上第二层阁楼,门打开之际灰尘顷刻飘落散飞。
屋里,每一样都齐全,但流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么空洞。对,的确少了点什么,一直都这样缺失着。是声音,欢笑的声音。是人,欢笑的人。这些,在这个房子里都不曾有过的。慢慢走到床边,躺在床上休息,传来轻微抽泣的声音,我知道我明白,她哭了。她终于哭出了声音,她不曾有过的声音终于发出来了。自从到这座塔醒来之后,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心里默念默语。
她是可怜的人,因为她不曾有过欢笑。她是可怜的人,因为她不曾体味到一丝温暖。她是可怜的人,因为她不明白什么是爱。她是可怜的人,因为她不曾理解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死。她是可怜的人……
直到有一天,那扇与世相隔从未打开过的门投过来一丝热热暖暖的阳光,直射在她较弱的身躯,她感觉好极了。一个身影映入她的眼前,瘦弱但有力的臂膀,清秀的脸庞显现出温暖的神情,深邃的双眸流转出惊奇。不知道如何选用词语,因为除了自己还有镜中的人,从未遇见过之外的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座塔楼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生活在这里,我叫……大概叫 流苏 。那你又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我叫 莫煜 。是一个游者,每天都在行走,突然看到这个地方觉得熟悉,但忆不起来了。
这是第一次和他对话,流苏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因为她的感觉不会欺骗她,他是好人。
他说他叫莫煜。是一个游者,他每一天都在行走,观赏着这个人间的每一面。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和流苏一样的命运,是否在诏谕隐含着什么。流苏对他说,想离开这座塔,离开这个地方,去看看这个人间的每一面,然后回到山寺。她一直认为山寺是最终的归宿,最终的归宿。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流苏一生只属于这座塔,根本不可能离开。莫煜,这一生只能行走,不停的行走,不能停下来久留。遗憾的是,这一切都被打上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顷刻之间爆发了。或许根本就不明白,他们是各自的羁绊,一直会牵绊着对方。流苏,不可能离开这座塔;莫煜,不可能呆在这座塔里。他们违反了,那只有一个方法,死。
他们违反了,只有一个方法,死。
违反了,只有死。
死。
莫煜。看到这样特别的女子,自己也想带她离开,但是一直害怕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她。的确,这人间太杂乱她没见到过。他知道她是个好人,他有感觉,从第一眼开始就明白了。可是这就是命运的摆弄吗,我想带她离开,但更希望她活着,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流苏。心里明白,看到游走的少年,想跟着他离开去看看这个从未谋面的世间。但是害怕自己给他添麻烦,因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确,这塔太封密了望不到外面的样子。她知道她是好人,她有感觉,从第一眼开始就明白了。命运的驱使相见又离散,只能无奈回首相望。我想跟他离开,但更希望他活下去,一直行走的活命。
流苏。莫煜。
莫煜。流苏。
铜镜中,两个人相望相背。各自朝着相对的方向一直没有轨迹的活下去,一直没有终点的活下去。一个在塔里等待,一个在塔外行走。铜镜的人,是他们自己本身,可他们却不知晓一直在等待。等了千年了,再等下去也无妨。
千年几何年。铜镜一直反照他们的影子,他们一直活下去,因为对方的希望所以活下去。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座塔楼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生活在这里,我叫……我大概叫 流苏 。那你又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我叫 莫煜 。是一个游者,每天都在行走,突然看到这个地方觉得熟悉,但忆不起来了。
两个人第一次相遇,然后未完的结局。
铜镜,等待的是千年的留恋,还是永远没有结局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