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滴,慢慢凝聚成了一个盛大的命脉。命脉里有你,有我,有他,我们都被一条线紧紧地牵连着,顶端是背后操控的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我们却不由得便相视而笑,然后继续属于我们的安仰,安阳。
离开的人会离开,留下来的人继续留下,这是逃不过的宿命以及抉择。
深呼吸,挺直了背脊,想努力地承受这样的不堪以及发疯般的怒吼和哭腔,却被一出清澈的唱腔感染,看向她,她正看着我,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然后细水长流般唱着,清澈宁人。
“最孤单的人不会流泪,最疲惫的人不会伤悲,我们都是傀儡,一起被伤得伤痕累累……”
耳旁安静下来,我认真地听她唱,她却唱到中途便停了下来,有种哽咽住的难受。
“小塔,”她再次开口,用仍然清澈的声线,说出浑浊的言语,“我们都是被掌控的棋子,有些人,为了伤我们,不顾一切,为了让我们输的无法再反抗,为了让我们变成输到一无所有的一方,他们会做出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
“天涯。”我打断她,很干脆,“我去找你父亲,我会说服他帮你的……”继续下来的话语却被她决然的眼神遏止,她突然笑,仍旧决然的模样:“他能为了刘若晞母子抛弃我和我妈妈,他也曾经说过,我不再与他有关联,那么他又怎么可能会帮我呢。”
“不会的不会的……”我慌乱着,“他是你父亲,他不会那么做的,天涯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我真的会帮你……”
不知觉被突然进来的警察带了出去,犹然依稀记得她的微笑,她的决然,她如同告别的眼神……
他们把我交给了一直在门口等待的里宸,我的眼前却全是天涯的笑容,天涯的诀别,让我崩溃,耳旁一次又一次的呐喊,她在喊:“林塔你快逃走,这里会让你崩溃。”她在喊:“林塔这里真的不适合你,趁你还有理智你快走你快走……”
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浑身冰凉的身体摄取到一丝温暖,于是便埋下头,耳旁又一次传来天涯清澈的声音,她再一次唱:“最孤单的人不会流泪,最疲惫的人不会伤悲,我们都是傀儡,一起被伤得伤痕累累……”
“我们都是傀儡,一起被伤的伤痕累累……”
我不再挣扎,任由那个温暖的怀抱抱起我,将我放进的士里,很干脆地回了医院。
止不住地喃喃自语,止不住地颤抖,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与失去夏妙时相同……
“放弃,逃离,背弃,叛逆, 逃避,死寂,甜腻,弥离,距离,罅隙……”
一次次的重复,一次次地难受,毫无思维逻辑的话语词汇蹦出来,惊讶了自己内心旁观的灵魂惊讶了别人。
坐在旁边的里宸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搂入他的怀里,在我的耳边轻喃:“林塔,睡吧。”
仿佛有魔力般,沉昏地睡着,无任何防备,不需任何防备。
这样昏厥性的睡眠,只是有意识的闭眼,彻底安静下来倾听他们的对话。
“这小姑娘怎么了?”应该是司机,有些惊讶地问。
“无碍。”里宸低沉着开口。
“唉,年纪轻轻就疯成这样了,真是可惜了呀……”司机仿佛很痛心。
“请好好开车,不要多话。”里宸打断他,将我更紧地按住。
疯了?我疯了?
原来这么快,原来这么不知不觉,原来所谓的神经分裂就是如此……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只能是一个陌生人来告诉我我已经走入了边界……
“你一定要帮天涯呵,里宸……”仿佛梦呓,却真实不已。
“你一定要好好的呵,林塔……”仿佛回应,却潸然泪下。
我将头深深地埋入他的臂弯里,任由眼泪蘸湿了他的衣摆。
天造地设的误解,天造地设的圈套。这就是生活,将所有人陷入后,狞笑着推开彼此相拥的躯体,阻止我们给予对方温暖和温和,阻止明媚的阳光的叹息,却被我们所探悉,像个不知所图的孩子,一次次地追逐,只为了重温当初的明媚。
如果这个世界失去了阳光,会怎样,整个世界瞬间痛哭流涕,埋怨彼此,甚至连一家老小都牵扯出来,到最后,安然无恙地生活下去,等待灭绝的那天;如果我失去了天涯,应该不止是痛哭流涕,只是死寂。
因为她曾经用最干净的唱腔告诉我,“最孤单的人不会流泪,最疲惫的人不会伤悲。”
那么,最伤悲的人呢,天涯,你还没告诉我答案,怎就舍得给予我如此诀别的眼神,如当初的许欢,被现实给予的残忍所撼动,面带微笑地走向死亡,若不是Younger,或许我已无力支撑那么多,所谓阴谋,所谓未来,所谓别离,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深深的笑话,笑到人流出眼泪,笑到人怀念伤悲。
头痛,剧烈地痛,仿佛灵魂快要抽离出这个身躯,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
“里宸,无论如何,你必须知道,这是宿命……”突然想睡,用尽全力吐出最后一句,“我们逃不过,所以没必要逃了。”再次昏迷,像当初看到夏妙却突然崩溃的模样。
再也支撑不住这样自虐般的折磨,崩溃就崩溃吧,尽管再次崩溃也不会圆了我的梦,现实的婆娑也不会让我一直乞求着的“让他们都安好”这个简单的愿望成真。
里宸,我是说真的。
我们,逃不过了,像你当初所说,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这是宿命呵,一直以来我都不甘屈服的宿命。它那么诀别,那么狠然,所以,不要怪我放弃了,这也是我所无法承受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