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我闭上眼睛,想努力地回味他的每一句话。甚至,想感受如她身上那种干净的味道,那种留在我记忆最深刻的味觉。
可是,在惊慌失措之余,却不能理清思绪,认真的回味原来的沉稳。
“那次,我和理事长站在一起,听见他们像审犯人一样审问着她。她低着头,像一个垂危的病人,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里宸闭着眼睛,仿佛在说着梦话,每一个字语却带着逞强似的倔强,“我找到她,知道了,原来她是我的同类。”我看着他,仿佛前一刻他对我的深深凝视。
“我知道,我们有同一个目的。我们的身后,只是深渊,黑暗、深不可测……”
“我们都在苦苦的挣扎,苦苦的追寻着心中的一个阴影,却害怕接近。活着,在我们眼里,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片刻的安宁,他的声音仿佛被黑暗所吞噬,却不断的在我心里回响、回响。
“她说,她遇到了她不能放弃的人。所以,在千百次辗转后,她决定的信念,却足以将自己粉身碎骨。”
心在熹微的晨光中,如盲人霍然得到光亮,却没有被眼前的世界所拥有的美所震撼,而是一次次被刺激,一次次的以为到了绝境,依稀被属于她心里最真诚的话所领悟,似乎她就在我眼前,用微颤的音调诉说着她的委屈。
夏妙。夏妙。夏妙。
为何你从不告诉我,你心中的所有秘密。是因为我成了你的负担,还是因为你也同我一样,走进了迷雾的幽林。
车厢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车厢外的阳光兀然洒入,刺激着我的瞳孔,我微微眯了眯眼,她气喘吁吁,用带着愤恨的眼神扫过我——就像当初看到我的那样。
“孙晓塔,你又想抛下我。对不对。”
噢,莫莫。这明明是个疑问句,为什么你会把它说成一个陈述句。那么令人怜惜。
心中又无可自拔地疼痛,对于莫莫,我就是如同夏妙般的大姐姐吧。那么依恋,那么离不开。
“莫莫,我不会再抛下你。”
尽管知道每一个承诺都可以把每个人伤的遍体鳞伤,可如果能让自己在乎的人,心中含有那么一点微微的喜悦,那也是自己的荣幸吧。
瞧,多么天大的荣幸。
她却仍然像当初那个孩子一般,似乎没有任何成长。只是委屈地抿着嘴唇,瞳孔中含有几丝刺眼的光亮。
我们都想抛下属于我们自己的宰相,然后像个农人一般去耕种。或许会累的只剩下微薄的氧气供氧,但总好过被尘世的烟尘一拥而上一般的窒息好一些。
我站起来,用仅剩不足的力气支撑着自己。自己无法想象的颤抖,自以为的镇定,朝她走去。轻轻地拥抱她,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背后,悄悄地留下两行泪,却一边用轻快的口气在她耳边说:“莫莫,累了吗,要补充一下体力吗。浑身拥有力气的感觉,多么好呢。”
可是,我的力气去了哪,那种精神充沛的感觉是不是迷路了?就像现在的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有些迟疑,像个得到宠物的小孩子。一直被囚禁,却找不到当初能接受所有新事物的勇气。
然后,她拥抱了我。像里宸的拥抱一样,带着轻微的安慰,和当初我想要守护所有人的心,那么坚决,那么具有勇气。
我打从心底的在感激所有人,感激一直坚定地站在我身边,却不用所有华丽的语句来搪塞我的人们。
身后轻快的笑颜,正如前一刻我伪装出来的坚强。
或许是错觉,我的耳朵一阵轰鸣,仿佛一个聋人,在乞求上帝给予她听觉后,想认真倾听的一刻,却猛然之间被世界上所有的杂音灌入双耳。
那么残忍,不留任何余地。
——林塔,你的一切,多么令人倾羡。
如风,如在空中的落叶,轻轻的,像梦中的呓语,絮絮不止。在被喝止的前一刻,多么渴望被人关怀。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卑微的如只蝼蚁。
只是,有很多东西,都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光亮。所以,我们只能在这样子的绝望下,偷偷享受一点点绝望的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