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尾巴摇摇晃晃地出现了。
太阳照常升起,但我们的军训却到了尾声。这是属于它的结束,而不是生活的结束。生活就是一个又一个的事件开始与结束,缠绕着走完人这一生。
但事件有始末,烦恼却长久。因着中秋,得了军训期间的第一个小假,却花了大半心思去烦恼它的短暂——由此看来烦恼源自于贪婪。我们常花太多时间渴求不曾拥有的事物,没有得到,徒增烦恼。如此倒不如着眼当下,比如试着期待晚上的中秋晚会。
虽然放了一个小假,但晚上还会在操场集合,为着举行中秋晚会。我坐在主席台两旁设立的观众席上,看着远处的山延伸的交错树影,在天空缓缓擦出一轮完满的月亮。看着前座的人偷偷用手指描摹着她的模样,小小的诗意在空气中迸发,今晚我们都是举酒对月的李白。
好像思乡的愁绪会被热闹冲淡,倒也确实,独处的回味多是苦涩的,我现在还难以从中品尝到甘甜。随波逐流也好,人云亦云也罢,我甘愿在人群的大流里上下起伏,作万里江河的千万分之一,不再渴求作独一无二的海上灯塔了。在孤独中挣扎不是今晚探讨的话题,我的注意力又放回表演上。
人群载歌载舞,和月亮有关的,无关的,都被搬上了舞台。月亮被遗忘到了身后,只余她温柔的月泽,静静地为人群镀上中秋的清辉。人们的庆祝究竟是为了月亮的圆满,还是亲朋的团聚?显然是后者,月亮不过是一个象征团圆的意象,虚头巴脑的文人意义,做不得数的。
人们更看重的,是能抚摸的爱人的面庞,能相拥的朋友的怀抱。这些实打实的温暖,才是人们真正念想的。恐怕只有李白,才曾在两千年前的那一晚,真切地邀请明月共酌吧?托月寄怀,连苏轼都不能幸免。
倒也无甚幸免不幸免的,月亮本身也只是一个冷漠运转的星体,正是一个又一个的寄托,隽永了明月五千年来的思念意义,且还会持续下去。如此看来,便不是人无情遗忘了月亮的份例,而是月亮在接受了这份寄托后运转得更为温柔。
晚会结束在月辉温柔的注视中了。欢笑声久久不愿离去,中秋却戛然而止在此刻。为着千百里外的家乡,为着电话里不能团聚的家人,我的中秋却不是圆满的。但无数个不圆满的人相聚在此地共庆中秋,缺了的一块又补上了。
我们相连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