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巷子口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高大挺拔。大树的旁边住着一位年近60的老人,经常看到他坐在那棵大树下,闭着眼,仿佛在打盹,又好像在思考、回味人生。
这天,我闲来无事,又看见他坐在门口,便想走过去和他拉拉家常。来到树下,只见他仍闭着眼沉思。我不忍打破这份宁静,便抬起头仰望着他身后的那棵大树。
忽然他有所察觉,微微睁开眼,先向我打个招呼:“小同学,你好啊。”“您好,您这棵树长得可真茂密呀。”“呵呵,这可都要感谢它自己的根呦。”这位老人以他自己成熟的经验告诉我,“高大挺拔的树固然值得人尊敬,可更值得人尊敬的是它那丑陋而又朴实的根——它孕育出了大树。”说罢,他端起自己陈旧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接着又想我讲述了他自己的往事:
六七年前,他刚过50岁还在外地靠打桩基——为了给小儿子攒上大学的学费,可干了一年多,人家老板带着钱跑了,据说当时的工程本就不合法,是老板向各级官员行贿才批下来的。但是儿子因为缺钱不得不中途辍学,他心中不悦,放下手头的工作就坐车去找儿子,结果在车上,所有人见他一身简陋的工人装,皆是一脸嫌弃,不屑一顾,避而远之。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下来,眼角被一种俗称为眼泪的液体浸湿了,这是对自己身世的伤感,也是对世态炎凉的悲哀。由此,我也陷入了沉思:人们对于这些朴实的劳动人民竟是报以如此势利的看法,简直是本末倒置,我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人格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可悲可叹。
记得罗中立曾画过一幅画,上面是一位皮肤黝黑而又粗糙的农民,可他却将其命名为父亲。工人,农民都是我们的父母,也是“国家”大树最底层的,丑陋而又朴实的根——它养育了大树。我们仰望枝繁叶茂的大树,但更应该我们仰望的是它那朴实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