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拯救世界,他不是一个英雄。
他的一生都在拯救世界,又如何算不上一个英雄。
英雄总需要一种不同寻常的背景作陪衬。正如远赴荆门的群山万壑是昭君降临的预告,那战火纷飞的乱世便是他的注脚。他的人生一开始就是一曲绵延不绝的悲歌。
零落的国土,破碎的山河社稷,汉人保守凌虐,女真肆意横行,触目之万状,都化作了星星点点的火苗,虽不足以燎原,但也从头至尾,燃尽了他的一生。把收复失地,报国雪耻,救国家于危难之中作为自己毕生理想的人,从古至今,寥寥无几,更何况国人都已沉浸在了“一片神鸦社鼓”的和乐氛围中。当一个人放下小情小我,而上升至家国情怀,当一个人停止吟唱“为赋新词强说愁”,转而咏叹“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便是他成为一个英雄的开始。
“一位武将的故事,需要多少沙场浴血方得写成;而一名词人的成名,往往比一介武夫更备受时势的折磨与煎熬。”梁衡如是说。他渴望拯救家国,渴望有一番作为,但理想一次次的落空却成了他一生尝不尽的苦痛。“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悲山河破碎,哀壮志成空。岁月无情流去,因这种悲哀而显得更加怵目惊心。他写他的孤独和哀伤,写他的痛苦与眼泪,但我们仍看到他以英雄自许,绝不甘沉默的心灵。“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英雄的心,一直都驰骋在沙场上,奋勇杀敌,所向披靡,用刀与剑刻出一个永恒。
他是匹千里马,只是没有等到一个伯乐。这个乱世,慷慨地赋予了他一身英雄豪气,却毫不留情地与他开了一个玩笑——空怀一腔热血,但终其一生,都不肯让他如愿以偿。于是,这种永远不能在平庸中度过人生的英雄本色,伴随了他的一生,奏响了宋词的最强音。
稼轩,他是长歌一曲,穿越了千百年的沧桑, 终留得悠悠余音绕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