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年6月12日星期一
下午18点46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从英国口耳相传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一直到传到我们中国来,几乎是一传十,十传百,老人小孩津津乐道。故事,翻了再翻,字页封面插绘改了又改,大人推着小孩,小孩围着老人,眨着眼睛好奇地眼巴巴望着长辈们继续把故事讲下去。
故事的开头,总是一个遥远而欢快的,充满生机的森林国度。这个国度里,夜莺用最动听的歌喉与玫瑰相拥鸣啼,松鼠绕着树上冷不丁掉下来的松果跳舞奔跑。此外还有会打地洞的鼹鼠、臭鼬、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小蚂蚁。国王和他善良的王后过着幸福甜蜜的生活……
“然后呢?……”一个幼嫩的嗓音摇着胳膊,对着她的妈妈晃了晃脑袋甜甜地问了一句。
我抬头一看,公园的长椅上一位年纪稍大的母亲抱着小女儿,四目相对,眼里溢满了笑意。
“呼……”,我长吁了一口气,又是人家的快乐,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啊,国王和王后生了一位漂亮的小公主,大概和你一样大……”小女孩的母亲声音很是温柔,轻柔地低语道。
可是没过多久,王后就病逝了。留下的只有小公主一人,为了好好照顾小公主,国王又娶了一位新王后,等到小公主长大了,国王也病逝了。年轻的公主越长越动人,遭到了她的继母的嫉妒,被她的侍卫赶了出来,赶到一个静谧的,荒芜人烟的森林里,然后把年轻的公主杀死,挖掉她的心脏带回来给她吃……
我想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国王的王后为什么这么早就离开了几岁半的小公主,小公主的继母为什么要狠心挖掉养女的心脏把她杀死,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头昏眼花,一阵凌乱的眩晕之后,还伴随着一波又一波奇怪的嘲笑声。
公园的夜晚很是阴凉,小女孩和她的妈妈的声音渐渐离我远去了。晚风吹过,我几乎抬起头可以瞥见额前未长齐的几根毛发,稻草一样散乱在头前矗立着,根根分明。
关上灯,闭上眼睛,我本以为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好梦了,床板下忽然响起“咯咯,咯……”地笑声,声如亮钟,浑厚粗俗,仿佛有空气笼罩住它,一个个绿色的小鬼模样在我眼前拉伸,靠近,诧异地钻进我的眼睛里,刹那间无比疲倦和酸痛的拖延着睡意侵袭而来。身下的床板好似压抑的真空水泵,时刻准备好一齐迸发,危机四伏,埋进我的心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床板莫名其妙地伴随着“咯、咯咯……”的笑声在震动。
我知道,我的床是闭合的定制易于组装搭好框架的木板床,床下,没有一个会想小姑娘送爱心便当的中年老男人。
电视机上没有多少个频道,我要是再多盯上几个吸引人目光的爱意满满的电视剧,我怕我会胡思乱想。
这个晚上,我又不太睡得着了。
电视机的搜索频道菜单按钮非常有意思,真感谢这会儿片刻的安静,不再是播放着观众互相聊天,抱着电视机坐在沙发凳子上当明星的和谐画面,节目下面还会跳出一两个游戏,搬箱子,俄罗斯方块,心情指数测试,我想我大概要这么安静几个小时,接下来我就能去睡着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窗户紧闭,窗帘是合上的印花丝绸,我的眼睛被忽如其来的一股强劲的力道按压了下来,仿若挖去双眼般地疼痛,眼珠子向上翻,决心要把眼睛按到里面去。
我第一的反应就是想起了瞎子。我的眼球再重重地爆裂地翻上去我一定会瞎掉的。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公交车上的大叔,起初我并不认识他,只见他拄着拐杖,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一点点摸索脚下的路,迈上公交车。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这位大叔用最快的速度猛地摘下自己的墨镜,面有怒气,用一双只有眼白在眼眶里颤抖地向上翻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我,我想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呢?这位站在公交车上的大叔是一个真正的盲人。
我的眼睛一片混乱,不停地搅拌着脑汁和鼻子里呼吸的空气,活吞吞地在脑浆里一边涨大一边缩小地晕转,大脑里响起来了一个魔鬼般的声音,“我要取走你的眼睛。”
“什么?”我明明没有做过什么有和眼睛有关的交易。
听说这个世上有魔鬼,他能知道一切他想知道的东西,能做到一切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魔鬼常常与恶人交易,好人典当自己,哪怕这些交易它并不公平。
一只大手倏忽地从我床头头顶中央伸出来揪住了我的头发,就好像真的一样在我脑海与眼神里的画面交织其来,吓得我一身冷汗,脸也冻住了一般僵硬在那里。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窗帘后窗门紧闭的窗户披着早晨太阳暖暖的阳光,洋溢出温暖和浅浅的笑意。
我感到了困倦,身体虚弱无力,甚至不能精力充沛地一跃而起,按部就班地自我独立。
床板下还多了一个暂时不会伤害小动物的人,他能飘浮在漆黑的夜晚的空气中,他好心告诉我。
“我拿走了你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