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答案

透明的答案

并非每一天都瞬息万变。

这座陌生的城市的夜是那样的迷人，微光浮跃过群青的暮色，霓虹点点洒落在江边，游船从码头驶向远空，扬起晚风从伏在跨江大桥下的电车轻轨袭向蜿蜒回转的环城高速。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即使是这座城市最偏僻的角落也会被人潮的喧嚣声所吞噬。没有月色，也不会有星光，只有人造的太阳和融化在这夜色里的风景，这座城市似乎从未曾入眠。

入了冬后，这座城市的天气逐渐好了起来。纵然寒风凛冽，冬阳却还是很温暖。枫树和梧桐围绕着大街小巷，一片红或灰黄，再或是墨绿，层层叠叠，映着阳光洒下一地碎影斑驳。这样的画面总是很久违，让我想起了千里之外的，那座同样也栽满了梧桐的城市，青灰色的梦和梦里的秦淮河一样模糊，难以追寻。这样的记忆大概也只能在梦里出现，而事实上，我对于那座冠之以故乡的水乡却也还是陌生的。

回首才知身是客。

兜兜转转，一晃又是一季的光景。秋去冬来，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子一天天走过，对于来时的雄心壮志早已经抛在脑后，如今的我，只是默默无闻的在挣扎着苟且求生，面对着明天的未知瑟瑟颤抖着努力。过去似乎触手可及，但却也已经是隔了那永远无法越过的时间的洪流；未来遥遥无期，总说的“下一秒就是现在”之类的话，于此则更像是一种自我欺骗。而我，我从不相信什么“皮特马利翁效应”，也许会偶尔幻想着“未来可期，前程似锦”，但我是知道的。

一季又一季，一场梦又一场梦，岁月回转，时光消去，周遭的风景也随着脚步和心境不停的变换，连同往日的记忆也变得无法再辨明。明明是司空见惯的光景，此刻也无法像昨日一般细细数来，而生活则越来越像一张网，纠缠而纷繁不清。

但是，如果硬是要揪住这张网的一根线头，大概也能抽出几缕青丝。我记得是在那样的一个夏夜，墨色压城，硬生生将其撕做两半，阵雨和这座城市中心的霓虹渲染着朦胧的夜色，熙熙攘攘的人群印入雨中翩跹成画。一路走过街巷，在一片或黑白或缤纷的颜色里穿行，街灯昏黄，街边的梧桐叶也随之抹上一丝温暖。灯光一路指向河边，那应该是一条护城河，是这座城市古老的记忆。闪着群青色的霓虹装点着城墙岁月的痕迹，垂柳伴着阵阵晚风搅动着阵雨之后的闷热，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感情，交织在一起难以描述。

那样的夏夜，顺着人潮，一步步从护城河到游乐园，喧嚣声声，伴着不知何处扬起的口琴，吹着上个世纪的老革命，或是最新的动漫的主题曲，远方依旧是一阵青色，隐约雷鸣，阴霾天空。

我几乎是曾从那座城市的每一角眺望过它的眼睛。淡蓝色的电弧在云层里闪烁，霓虹灯影里的摩天轮仍然静默着凝视远方。记忆浮跃到此，耳畔弥留着残音，再往后的故事，似乎已经无法再面对，那样的日子，那样的一些日子，似乎注定是要尘封在心底，只字不可提的。

而如今，已不知是第几次再在深夜里说这些有的没的，回忆过去或是空想未来，害怕未知或是沉溺梦幻，我总是怀抱着这样的不知该如何表述的心思在纸上涂涂写写，却始终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表明这份心情。

眼前的世界不知为何变得模糊起来，一丝丝苦涩沁在心里难以抚去。记忆里的风景，不知道眺望了多少遍，可那些终究是已经不存在的东西。

我从不曾想质问自己，但我却已早早的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