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动心灵的瞬间

　　近几天天黑得太早了。放学回家的路上，只有片片灯光。路灯光，车灯光，路旁古店铺里的深黄色灯光，那些光照在头盔上，头盔得颜色很亮很新，给人一种好像脱离世俗陈旧的感觉。我看着他心中满是欢喜。爷爷也眼含笑意。他说，现在不带头盔不安全，小孩也要带一顶好，我带着浅青色的头盔坐在后座上，黑色的松紧带紧紧扣住下巴，与脸颊贴在一起为我挡住冷风。透过灰色的挡风板，爷爷那不那么宽阔的后背为我挡住了所有冷风。我总是坐在后座，也从来没有在前座坐过。
　　抬头的一瞬间，路灯暗黄的灯光，沿着爷爷脊背的轮廓滑落，照的他被黄晕包裹。爷爷的大红色头盔在我印象里从未见他换过，兴许有几个年头了，所以本有的酒红色的头盔已经黑一块红一块，看上去实在不怎么舒服。挡风的玻璃板掉了，或许是固定他的铁钉生锈了。时时滑到下巴上。爷爷只得用胶布草草的粘起来。一个没有黑色松紧带，没有挡风板的头盔，在他眼里也还是个头盔。冷风里，爷爷的嘴角好像有些抽动，我只能看见大红色头盔下凹凸不平的面颊，上面点着小片的黑斑，灰黑的斑点和沟壑的皱纹随着嘴角的抽动而扭曲着，我看不见爷爷的眼睛，可他是泪风眼，在冷风中，他所流下的眼泪一定也浸满了皱纹，他用沙哑的嗓音，却又故作爽朗的语调和我聊着，低沉的笑声，顺着眼泪滑落，在风中开成一片。
　　到家时，月光已亮如银箔，狭长古道的尽头终是温暖和家。我看他蹒跚地爬上楼梯，将酒红的头盔摘下。一头银发便像枯黄的稻草，直起身来。他走在我后面，像头盔将我牢牢的护住。
　　电动车上的瞬间从不是猝然间的意外，而是长久以来不变的爱。爷爷的爱好像总是落寞的。但他尘埃里真切的爱永远不会输给明目张胆的偏爱，因为触动我心间的，也总是他灰蒙蒙却又情真意切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