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向晚的时候,微凉的风会从天边涌来。坐在窗里望天空,会发现整个天空被染成粉色。在那个春末夏初的季节里,我喜欢站在走廊听绵延的风声,看远方如画的景色。
风来的时候,我习惯抬起头看向窗外。许许多多的香樟树,在风里摇摆着自己满枝的叶。在空旷的操场上,只有野草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半梦半醒间,窗外就犹如翻涌着的绿色的海,海风从叶间吹拂而来,整个人便清醒一截。那迟迟被风翻动着的,不止桌上凌乱的课本,还有而今不时泛起的怀念。
想八月到了盛夏的时候,学校侧门那条路上的红叶李愈发紫红,浓密的紫叶遮住了一半碧蓝无云的天空。春天的时候,我喜欢看它开满淡粉的花,而在上一个夏天的每一个午后,这都是我要走过的路。那个时候走在红叶李的绿荫下,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忽而来一阵微风,紫叶便缓缓落了下来。曾经和一位朋友路过的时候,正巧心中多了许多感慨,望着那紫红的叶,便笑着和他说道,那满枝紫红的叶,是我一次次因你而跃动的心脏。此时他脚步顿了顿,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离开学校已近两月了,不知为何,那些高中的记忆每日竟以一种光年的速度逃离。如今回想起来,似乎也只记得那多变的红叶李,秋天的桂花香,冬季如织的雨里那后山火红的树木。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在日子里一天天淡去。那些一起努力着的日子,和好朋友在最后的几天在运动场上散步的夜晚,以及和朋友站在走廊上,静看学校里人来人往,随口便说出未来。这样的日子是不会再有的,那些一起讨论题目的激情,在教室里分享食物的开心,还有那些看向窗外而忧郁着写下的诗,都会在以后的心中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今年的梅雨来得特别迟。毕业后的一个下午,我在学校对面的健身房里跑步。看着那灰沉的天色,整个天空像被墨水稀释,风把乌云卷到了远方。看到不远处的教学楼,想起了高二的学生还在教室里学习。这样的阴天,最适合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吹着空调,沉沉睡去。在跑步机上运动,耳机里还一直循环播放着民谣,那缓慢的节奏,令这个夏季的阴天愈发深沉。
毕业旅行和朋友去了西安,每天饥肠辘辘的时候便和朋友沉沦在回民街。街尽头的钟楼,在夜晚灯光的映衬下无比辉煌,百鸟会围着琉璃的屋檐飞行鸣叫。在黄昏的时候,我曾和朋友登上过古城墙。慢悠悠地和朋友走在充满历史感的石砖上散步,天边不时飞过飞机。从南走向北,看夕阳是怎样一步步在我们的脚下沉入黑暗。
在夜晚的时候坐在西安市中心的广场,风从黑暗的树叶间吹来,便只想起在西安遇见的人和事了。望着那上弦的月光,突然明白了一方的记忆只能留给一方。谁也带不走那些记忆,只当你如候鸟再次来临,那些记忆便会如同风来时的季节再次开放。或许是西安的景色,又或者是因为遇见的那个长春女孩。
正如学校旁边那处幽深的小道也是只属于故乡的记忆。在高考前一天呆在小道延伸出的岛上,鸟儿在树叶间鸣叫。坐在岩石上,不远处的沙洲还有着垂钓的人。在茂密的树荫下,湖风带着水汽的凉意,翻动着地面上摊开的笔记。一个人喝着可乐,看向那广阔的湖面,心中便一阵平静。这最后承载着高中记忆的地方,以后就永远成了心中的秘密啊。
从前的日子已落下了它的帷幕,偶尔风来时会吹起它的一角。而当我逐渐遇见未来时,也注定了是在风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