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倾五年,晴,一素衣女子执一墨色折伞,行走在出山的路上,眼前的路蜿蜒曲折,她是否能走下去?
……。
言国的集市总是那么的喧闹,到处都是四处叫卖的小贩,楚辞一个人静静的走在路上,看着这里异常喧闹的人群,发出了一声微微的叹气声。
“哎,师太也真是的,我只见这里繁华似锦,也并未寻见有何不妥,有什么好历练的呀!”她不满的抱怨起来,红扑扑的脸蛋好似一颗熟透了的红桃子,充满了青涩的痕迹。
就这么没有目的的漫走在大街上,风吹过她的衣角,那竹青色的长袖顿时乱了方寸,微微飘荡着,划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楚辞今年年芳二八,正值花开年华之际,她有着其她女子所羡慕的精致外貌,有着那一张似樱桃般水嫩的双唇,双眼若有水波流动,两颊似染了夕阳余晖,纵使现在穿上素衣,挽起长发,也无法掩盖起她的绝代风华,可见日后会是怎样的光景呀。
没有目地的漫游,也是终有一结。
渐渐的,喧嚣声淡了下来,逐渐被那鸟语鹿鸣占据了双耳,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棵参天桃树。
桃花灼灼,其叶蓁蓁。
花开朵朵,妖娆伤眼。
眼前的情景不由得震住了一旁的楚辞,她就这样静静的望着那满树桃花,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
微风拂过,花朵满天空的飞舞,它们似那高傲的花魁,只为一人舞蹈。
这时,一片落花缓缓的飘到她的手掌心中,没有任何的预兆,就这么稳稳的落入。
楚辞拾起望着,竟没想到那上面还映着些许字语。
“桃花虽美,但总是噬骨的。”
“桃花虽艳,但总是伤眼的。
“桃花之所以寂寞,是因为她为情动之人生长,为情伤之人绽放……”
“桃花只为相恋之人开放……”
“桃花,最终还是该回去了……”
那远处传来天籁般的声响,她仿佛在呼唤着,在寻觅着,在寻找心灵的归宿。
声音的源头,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她一身红衣,说不尽的妩媚动人,那红,红的艳丽,红的灿烂……
“姑娘,既然你发现了这里,那么我们即是有缘人,可否愿意听听一个古老的故事?”
好……
故事开始了,你可有准备好?
言国南院外
“不好了,快来救人呀!小姐失足入水了!”丫鬟巧琳慌慌张张的在南院四处呼叫着,她的眼眶红红的,呼叫的嗓音略带沙哑,可见刚刚是哭过的。
一声声焦急的呐喊声响彻整个南院,不一会儿,府邸处跑出前前后后十几个壮汉家丁,家丁们的身后,一位贵妇人在那梨花带雨的哭泣着,她微胖的身材配上她那扭捏的神态,倒是有些滑稽。
“我的女儿呀,呜呜呜呜……”夫人痛苦的梗咽着,完全没了应有贵妇的优雅,原来这日丞相家的千金云潇在外游水,不幸失足落水,到现在还未被救起。
“后来呢?那个千金有没有被救起来呢?”楚辞有些不安的问着,原本疏松的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了一座凸起的小山峰。
“你听我说罢,后来……”
小姐被救了起来,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体质变的更加的不堪了,每天都要依靠着药罐子生活。
云潇卧病在床的那些日子里,一位公子时常出入丞相府,他是谁?府里的小丫鬟都想知道,他的眸比辰光还亮,他的眉眼似刀工般精致,身着青衫,满身竹香,那是个多么美好的人呀…。。
他的长访,使云潇原来郁结的情怀渐渐消散,她也开始天天笑颜如花起来,虽然她的脸还是苍白的,虽然她的唇还是淡淡的,但是她的脸上却有了光彩,眸中不再黑暗。
后来的后来,大家才知道,那位温柔如玉的贵公子原来是兵部侍郎家的独子顾清琏,自小与云潇交好,素来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称。可往前,云潇尚还年幼之时,并不似这时温顺贤良,众人只道是溺水之后性情大变,却不知云潇已不再是往期的云潇了……
一旁的楚辞听的极为认真,她轻轻的扶了扶飘落到自己身上的落花,双目紧紧的盯着那个红衣女子,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红衣女子的眉眼依旧淡淡的,完全看不出什么起色,她仿佛没有注意到楚辞那探究性的目光,继续滔滔不绝的讲着。
云潇和清琏天天如胶似漆的呆着,他们相爱了,爱的热烈、爱的深沉,没有什么人反对他们的婚事,婚期就定在七月七日,看着牛郎与织女鹊桥相会,牵着郎君的手地久天长。
原本众人皆道,郎才女貌,天设一对,却不想,喜堂上发生了一件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说着说着,女子的头慢慢的低了下来,神情中尽显悲伤。
楚辞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秀眉微微皱起,也不在言语。
喜宴上,独留红妆新娘,不见红衫新郎,众人皆议论纷纷。
坐在高椅上的相爷大怒,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青筋微爆。
新郎呢?新郎逃婚了,只留下一纸书信。
对不起,潇妹妹,请原谅我爱上了她人,我初见她,那是在阁中的事了,那年,我病入膏荒,众医皆言我命到矣,可是,我看见了她,一个娇俏的人儿,她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她说她是神医,别人不信,唯独我却信她,那是一种不明所以的感觉,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已经相识了,随后,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我拼命的想对你好,让你快乐,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你是个好姑娘,望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必为我这个薄情郎所悲伤,此后定会有一个更好的男儿来保护你,潇儿妹妹,愿你幸福。
清琏留
那熟悉的字眼,还有那残留在纸间的竹香都让云潇疯狂,她哭了,哭的很伤心,哭的很后悔。
楚辞好像明白了什么,烦躁不安的握住颈间的暖玉,反复摩擦着。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姑娘。这是我的故事,我即是那个为清琏医病的红颜,也是那个相府美貌动人的云潇。”女子淡淡的说着,好似完全不在意,可是,楚辞发现她的唇却在微微的颤抖着。
“我是一支桃花妖,唤作叙颜,是支尚未修成人形的妖,我长在一个清幽的院子里,这里百花争艳,非常的美丽,但我只愿看那个他。”
“他每天都会在这里,看着花儿,然后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他说他一直喜欢着一个姑娘,叫云潇,可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红颜并不为他心动。”
“你是不知道,每当我听他说话时淡淡的忧伤,心都是那么的痛着,我努力的修炼成人,只为与他相见。”
“那年,他病了,我亦生不如死,好在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提前修成了人形,为他治病,与他交心。”
“在云潇落水时,我其实是欣喜的,不要怪我恶毒,那是她阳寿已尽,在她断气的瞬间,我竟然想借尸还魂,既然清琏那么的喜欢她,我变成她不就好了。”
“后来的后来,果然清琏对我极好,可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已不是我,我已是她人,那个叫云潇的女子。”桃花妖梗咽着,眼泪在眼眶中不断的徘徊着,好似要流下。
“喜宴上,我是多么的欢喜,他终于是我的了,可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楚辞默默的听着,突然开口道:“如今顾公子早已故,你还要等他吗?”说着摸起了项间的那块暖玉,玉上带着淡淡的光芒,好似那流萤飞舞。
“姑娘,我着情道已深,怕是已有心魔在身了,我瞧这姑娘也不似池中之物,实不相瞒,这桃树之地乃是我化灵力所变,千年之前,曾有一人叫我静心等候,等候一位有缘人,此人言,有缘之人必可助我解开心结。我想我已经等到了。”桃花妖坚定的看着楚辞,那眼神包含了太多,多到楚辞都看不透。
不知为何,听到此处的楚辞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那掩在心里的莫名之感瞬间袭满全身。
垂下双眸,那长长的似羽翼般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瞬间的慌乱,楚辞回想起了临行前静善师太的一番话……
“凡尘间纷纷扰扰,爱爱恨恨,错错对对,皆是虚空,辞儿你只需记得,勿用双眼看人,这世间能相信的唯有自己的心。”
用心吗?楚辞沉默下来,闭上双眼,随之而来的便是满目的黑暗。
黑暗一望无际,就在楚辞感到迷惑不解时,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组成出来的竟是云潇和清琏过往的一幕幕场景……
睁开紧闭的双目,在那双眸子里,仿佛看见晨光在闪烁,仿佛看见清水在流淌,就在这时,楚辞项间的暖玉突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慢慢的浮现在她们的眼前。
“唯有转世,方可相见。你要的结果便在奈何桥旁。”楚辞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番话。
“既是有缘人,我瞧着楚姑娘也是个好人,定是相信姑娘的。”桃花妖虽是笑着说着,但是那晶莹剔透的泪滴还是缓缓的顺着脸畔流下,她的眼泪好似停也停不住,一直的往下流淌着,仿佛要把着千年等待的苦痛一并爆发出来。
这一瞬间,叙颜好似看到了清琏,那个如翠竹般清秀的男儿。
“多谢姑娘相告之,我想,等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去了……”
“清琏,等我……”
她的泪在掏出精元的最后一刻凝固了,缓缓的落到了楚辞的手中,在那泪滴中,楚辞仿佛看到了那漫天桃花…和那清俊少年……
到现在楚辞还记得她那飘散在空气中的桃花香和那满目的柔情……
“余的精元就由姑娘保管了,无已相报…”
看向那漫天桃花,只见一朵落花之中似乎有人笑了……
我想每年桃花盛开之时,我都会想起那个美丽的女子,她曾对我说过,桃花之所以寂寞,是因为她为情动之人生长,为情伤之人绽放……
潇潇风声起,池中琏有波;
相见不相识,却道是无缘;
那年桃花微雨,你是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