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高跟鞋

红色高跟鞋
一位濒死者。
她的目光空洞而彷徨，看向远方。
透过玻璃窗望向远方的暮光，神经也许就不会慌张。
　
她握起一支生锈的钢笔，颤抖地平铺那张沾满血迹又泛黄的纸。犹豫了很久，咬住了唇，渗出一朵朵血蔷薇，不觉一点疼痛。对于疼痛，她已麻木不仁。

“了结一切吧。”她暗想。
人呵，都是在深渊里求生的蚂蚁。
身为蝼蚁，死就是终结。

动笔了。
她竟毫不犹豫地用小刀在手腕上割出血丝来。血像一条条飞舞的彩带，以血为文字加冕。她摒弃那生锈的钢笔，因为曾有过他的痕迹，她怕自我仍有求生的信念。

“死了便好…。”

她用手指沾血拟下血书。


“十年了。我仍不知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
　你是魔鬼，骗我入髓。你曾是天使，给予我爱。
　也许拿什么跟你作比较都不算特别，因为你的特别无法诠释。你蔓延在我心里的每个空间，我的心填满了你。
我对你的感觉很强烈，爱到无法自拔，却又不太了解， 只好凭直觉。我猜不透我的直觉，也猜不透你朦胧的心。
你若即若离，有时像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却又像风琢磨不住，也像手纹散发的香水味。我甚至感到莫名其妙的荒唐，荒唐地觉得我为什么就这样赖着你。
我从不穿红色的高跟鞋，因为那是与我不匹配的修饰品，奢华却无法与我匹配，璀璨却不可拥有。但你就是我的“红色高跟鞋”，我猜不透你，我也不想猜你。我想留给彼此最后一点底线，最后一点空间。但这样我更融合不了你。
我爱你。
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疯狂却没有一点退路。你不能否让我停止这种追逐，因为我爱已入骨。但你更没想让我停止疯狂，我知道，有时我只是你的木偶，只有你能掌控。我甚至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病，任你掌控，左右我的心。
　你像是红色高跟鞋，我无法触碰，碰到了我只会疼痛。
　你像被子温暖，但那些温暖是给别人的，我猜不透。
　你像风清爽，但那些美好也是给别人的，你不曾给我。
　你像香水有回味，但给我的只是恐怖的回味。
　　你最像是红色高跟鞋，犀利挺拔，不可一世。
　　红色高跟鞋是我不能触碰的，但我为你破例了，即使最后被爱的荆棘刺死，我也愿意成为爱的祭品。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冲动，最后一回爱你，最后一回触碰爱。
　　你知道吗？
　　我恨你。”
她用小刀刺向自己，倒在了信纸上。这封信她没有寄出去，因为她从不妄想他知道他的这些话。
她倒在了血泊中，窗外的暮光缓缓照在她清瘦的脸上。
也许，神经依旧恐惧。
“咚咚咚。”
门被撬开了，空气中除了这不协调的噪音，便是死一般的安静。门外走进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他的脸像抹了霜。他楼起她轻柔的身躯，眼里泛着泪。他发现了信，可是却没有打开。他知道，都不会是些好话。他知道，自己是她身边的红色高跟鞋，宛若刺猬一样不可触碰。他知道，她只为自己而疯狂一世。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也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他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但是，这都不能成为伤害的理由。
可是，他还是令自己有了在爱里犯罪的理由。
“对不起。”男人喃喃地说。

一个月后，
他被告知她患了重度抑郁症，
整日癫狂。

但他愿意，
愿意重新守着她，
重新守着她那颗脆弱的心。

婚礼那天，
她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披着璀璨华裳，
恍若天仙。

爱会有的，
高跟鞋也终会有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