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假走进了爸爸的医院。嘈杂破旧,糟糕的环境竟让我忘记了这里是医院,
“爸,你有没有好点?”我将手里的水梨放在了床头边的柜子上。我捕捉到了他眼神瞬间的惊讶。很快地,又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啊。”他问。“哦,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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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说话,摇摇头,将头埋在臂弯里。我斜着眼观察他。
“那个……”他仿若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说,“要花钱住这么久,真是浪费。”我没有应声,拿起水果刀削着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三个陌生人。“小殃,你看,这是我以前的战友,他们一家人。”我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刀刃毫不留情的划过我的指尖。他叫我小殃。我允吸着自己的指头,突然好想哭。
“你好,我叫安以梦。”我看着眼前这个递给我创口贴的干净男孩,很女性化的名字呢!我礼貌的接过创口贴。“我叫西殃。”我仔细打量着这张脸。很熟悉。好像在学校见过。还有这个名字。“小殃啊,小安跟你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是初三的。”
初三的……我想起了什么。将已经贴在手指上的创口贴狠狠的撕了下来,然后,扔进垃圾桶。
初三打架被记过的安以梦。如今被停学一周的他,竟然在这里。我看见阳光下他的笑容,原本看上去那么纯洁,那么单纯的微笑,在我眼里不断扭曲,逐渐狰狞起来。他看向我,撞上了我的眼神。他勾起了他的嘴角。不是之前那个笑容。而是一副让人恶心的的坏笑。像黑暗里的恶魔,将要把我吞噬。他的嘴巴动了动。我清楚的听见他说:“很荣幸你记的我。”
我削着我的水梨。
眼睛是迷惑自己的工具。决不能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相信了。我出神的想。我转过身,爸爸正打开歪歪斜斜的柜子门,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颤颤巍巍地拿热水瓶,想遮给安以梦倒水喝。他微微缩了一下身子,对这一个从病床边的床头柜拿出来的一次性纸杯的卫生质量抱有怀疑。我接下杯子:“爸,我来吧,你要躺着休息。”
紧接着水倒在了他的身上。顺着他雪白的衣服流了下来。是我故意的。他的父母开始惊慌失措起来。而他依然笑着看我。
我借故头痛,用力的拉开病房的门,冲了出去。那个笑,那个恶心的笑。还有那一副怀疑的神情。我恨刚才为什么没有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为什么没有大大方方的把水杯扣在他的头上……
或许我也该庆幸没有那样做。那样只会让爸爸尴尬,只会把一切弄的更混乱,乱的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怎么都这么让人恶心。一切都是这样。恶心的让人想吐。我闭上眼。
“你是故意的吧!”那个声音响在我的身后。“是。因为你很恶心,恶心的让人想吐。”我头也不回的说。
“如果你总带着黑色的有色眼镜看世界,那么,世界也是黑色的。”我愣了一下。 慌乱的看着他的眼睛。“这个世界,是五彩缤纷的不是吗?”他抬起头,接着说。
我在那一刻彻底的崩溃。他说的没错。我也知道。
可是,要是一切都这么简单就好了。
哪有说的这么容易?此时的我好想笑,疯狂的大笑。我是被逼出来的,被那个一去不回的妈妈,被那个指着我鼻尖骂我杂种的爷爷,被那个撕毁我演讲稿的同学…逼的无路。逼到了悬崖。
逼得我如今这样颓废。逼得我在若干年前就厌倦这个世界。而如今,我甚至巴不得下一秒,世界末日来临。
“与其像你这样痛苦活着,还不如痛快的死去。”他的声音幽幽的说,“既然活着,就要快乐。”
眼前一片黑暗。
怎么一片黑呢?我在哪里?茫茫的黑暗中我找不到自己,找不到方向。迷失了自己……
我看见了一点光亮。
然后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光芒。
然后……
是我晕倒在了医院的走廊上。医生说是贫血。爸告诉我说,他们走了。包括那个叫安以梦的人。
安,以,梦。
挺好的名字呢。因为带着梦字。DREAM。我笑着想。
他的话语,他的模样,它的气味,宛如梦中一样不真切。
既然活着,就要快乐。
真的是这样吗?
窗外的阳光稀稀疏疏的透过窗帘照进屋内,狭窄昏暗的病房显的唯美起来。
美轮美奂。
就像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