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

　　　　　　　　　　　　　　 石磨
　　“咕咡嘎，咕咡嘎，推豆浆，推豆腐，罐罐儿煨，罐罐儿煮，打烂了泥巴补……”“大雨飘飘怎样开销，大雨淋淋，怎样回城，再过有三天，总要天晴……”“江南人，留客不说话，只有哪小雨悄悄地下，黄昏雨似幕，清晨雨如纱……”下雨的时候是推豆腐的最好的时候，一家人都把农事抛下，望着下过不停的川南小雨，心里有高兴，因为可以休息一下了，也有豆腐吃，中午伴着小酒，很惬意；有不高兴，因为如果一连几天都下雨，玉米地里的草薅不了，几天功夫就长得老高老高的，等雨停了，天晴了时，再去把玉米地里的草薅去，只剩下黄焦焦的玉米苗，种地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石磨是川南农村必不可少的工具，以前没有粉碎机，吃的都是玉米粑，推玉米粑粉，推猪浆都要用上石磨的，它是农村不可缺少的家具之一。
　　
　　“咕咡嘎，咕咡嘎……”这声音唱响在五六七十年代川南的山谷里，回荡在川南蒙蒙的雨雾中，随着雨雾飘向远方……我小的时候对石磨情有独钟，也恨之入骨。情有独钟在于对石磨的喜爱，我家的石磨的磨盘比一般人家的石磨的磨盘都要宽大许多。磨盘呈葫芦形，葫芦嘴是磨槽嘴，下面是接磨子推的食物的。我大概十岁左右，夏天图凉快，有时顺着磨盘弯曲着进入梦乡，有时小脚朝天耷拉在磨上，身体放在磨盘上，头悬在磨盘外，眼睛里看着景物的倒影，万一看着父母或者祖父母的倒影靠近了我就立马翻身下来，坐好，揉揉惺忪的睡眼……说到恨之入骨也难于启齿，就是因为我不喜欢推磨。开始学的时候，那是很有趣味的，但以后就每天早上都要推磨的，不推磨就没有早饭粑了，也就没有一天的食物了，猪也没有吃的了。几乎上都是父亲和爷爷推磨，我们就睡懒觉，但等我十二三四五岁的时候就由不得我了，父亲一定会叫我起来推磨的。那时，我们家里一年到头都难以吃上一顿大米饭，有红白喜事都是吃，面面饭（即玉米粉放在蒸笼里蒸，有些好一点的人家掺些许大米进去）很是难吃，吃起来满口钻，不泡汤是很难下咽的，经常被噎着。如有老师来家里，有时没有大米饭就用少量的大米和米豆掺和着招待，他们也觉得对他们很尊敬了。但我从记事起，我知道我母亲是蒸面面饭的高手，我心里有些快乐，但从没有因此而自豪过。石磨是由磨盘，上下两扇磨以及磨档钩等合成的。石磨的下扇磨与磨盘的连接处有木销柱，应该有四个吧，都是圆柱形的。上扇磨有磨眼，它的上面在进料处向下凹陷成一定的弧度，便于进料。磨里面的齿呈反梳状，即上向左，下向右，推动时都是顺时针方向，我们的前人的确聪明，因为顺时针方向适合于我们的生理特点，也就是右手拿筷的习惯，右手、右脚等都要优先发育。至于磨档钩则呈“丁”字形，它的一横是手握的，一竖是传力杆。与一竖的钩处垂直斗有圆柱形立木，圆柱形中有一铁钉，有的是在山上取弯木代之。磨档钩就是一个原始的三垂线，是古人的又一杰作。在上扇磨的上口皮三分之一处有斗磨把手的地方，磨把手前端有一圆形小孔，磨档钩的铁钩插入小孔。在运动中发出“咕咡嘎，咕咡嘎……”的难听的叫唤声，它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会传得相当远的，夜阑人静时2公里才能听得见。推磨是一项体育运动，城里人是不会领会的，一时半会也学不会的。如果把磨圆分为四等分，那么上下一人用力，左右一人用力，在“丁”字的钩处有一人的一只手握着拐弯处，向左右用力；下面握着“丁”字的一横的地方的人，负责上下用力。他们一动作起来，非常协调，也非常美观，但外人不知长年累月都这样干就叫人厌烦了的。磨子的“咕咡嘎，咕咡嘎……”的叫唤声唱响在八十年代以前的那段悠悠岁月里……定格为永恒。
　　
　　擂子，这个一般人都没有听说过的古老而陌生的名字，它究竟是什么呢？它的功用犹如舂米的工具，在五十年代以前，人们都是用石臼舂米的。但在我们川南山区还有一种鲜为人知的舂米工具，那就是擂子。它的样子我只依稀记得，与磨子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擂子是用竹子和木头制作的而已。它的上扇的三分之一处斗有一根平穿的木头，穿出的部分两头都有磨把手，像七品芝麻官的官帽。其它部分与磨子十分相类似。外壳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中间用的是青杆锲编排的，上缘是木齿轮，是用来脱谷子外壳的，缝隙处是用碎木还是糥米捣绒夯铸的与否我不知道，因为我那时太小了。我为的是让八零后，九零后们了解一下那个年代的生活以及人们的生存状况。
　　
　　“咕咡嘎……”在我痛苦的记忆里，也在我温馨的回忆里。
　　
　　2011/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