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姑姥姥于抗战时期夭折,永远停留在十岁的年纪。战争爆发,她和家人从城里向村庄逃难,在村庄与逃难的人们挤居在一起。当时她的腰部长了一个疮,她的病态引起同居的人反感,兵荒马乱中家人又无力给她治病,只能让她每天独自躺在一间村祠堂里,由母亲给她送饭。有一次,母亲送饭之后,没有把村祠堂的门关好,晚上便有野狗进来在她身边活动,令她感到害怕。她最后在村祠堂里病逝。这首诗歌写给我的这位十岁的姑姥姥。) 我的眼睛不是两个庸俗的瞳孔, 而是能够穿透时空的光彩。 它能让一切暗淡的往事都现出模样, 飞箭似的击碎重重现实的障碍。 当我的目光停驻在那间村祠堂中时, 就无法选择移开。 我深沉地凝视着那里的一个生命—— 一个年幼的女孩。 那时百姓的生活就像村祠堂里的夜, 昏暗、阴沉得让人不知光明何在; 侵略者就像闯入村祠堂的野狗, 不懂得什么地方是它应该待。 女孩就静静地躺在一间这样的村祠堂里, 不,她乃是生在一个昏暗阴沉、野狗闯入的时代! 谁看到一朵娇嫩的花开放在那里? 谁明白年幼的她是多么地可爱? 她的生命跟随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她的呼吸就像微风一丝丝地拂来。 只有孤独始终将她伴随, 混乱中的忽视让她不能得到足够的爱; 只有沉默日日与她交流, 战火中的病魔使她必须远离宽广人海。 寂静的岁月如河水流淌, 凝固的空气将往事掩盖。 她不将这个世界打扰, 且在寂寞处独自表白。 她不教人们瞥见她孱弱的样子, 就安静地于人迹罕至处存在。 她无声地凋零, 像不起眼的小花悄悄离开。 就在她的生后, 万物蓬勃依旧,人间已然桑田沧海。 后人却多情地将她记在心里, 发出沧桑而厚重的感慨: 我的姑姥姥, 是个永远十岁的小女孩! 通过她,我明白自己拥有的是多么美好的今天, 更明白我要拥抱怎样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