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是寒冷毫无约束的时候，那凛冽的北风带来的寒意似乎有着比针还细的身体，看准了每一处能侵入你身体的缝隙，刺得你无处可逃。
结束一个学校的考试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出租车此时大多都载着人，偶尔有几辆空的也赶着交班不愿送。我缩脖跺脚地站在路口，乞求着能顺利栏上一辆车载我回画室。
一辆黑车过来，司机摇下车窗问我去哪。因有过一次和同学坐黑车被骗的经历，所以我心有余悸。但实在急着回去，就告诉了他地址并问了价格。果然，司机用地方偏远又堵车等各种理由提出了很高的价。这让我感觉更是雪上加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另有一辆小车开了过来。“去哪儿？我载你吧。”那是一辆比较落后老土的车，像个铁皮箱子，顶多能挤下两个人，开动起来还颠簸作响。司机上了年纪，酱色的皮肤，脸上满是沟壑，但胖胖的又带着笑，朴实而亲切的样子。也许是感觉面善，我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司机帮我把东西整齐地放进小车厢里，留出一个我能坐的空地；在我上了车后，又仔细地关好了门窗。我惊讶于他的细心，但心里也并没有多信他，还想着他生活也辛苦，也许会像那个黑车司机一样多要钱的吧。
他车开得很小心，时不时问我是不是开得快了不舒服，也问起了我的一些情况，像我是哪里人，来北京学习什么的，还说起他的一些生活感慨；偶尔叹了一句：“堵车真厉害！”也显得特别醇厚绵长，京味十足。
我倒觉得车厢小得正好，因为关好了门窗，我和画具挤挤靠在一起，觉得很暖和。微微晃动的行车节奏让我紧张又疲惫的身体放松了，有种回家了的甜蜜。这时才好好地打量起这个小空间来。我面对一扇贴着微蓝色玻璃纸的小窗，窗外是车后跟着的缓慢行驶的车辆、往后退去的立交桥和马路，还有暖橘色的夕阳。橙色与窗的浅蓝色融合在一起，便有了北京特有的古老朴实的色调。
车在一座小桥前停住了。司机大叔挠挠头对我说前面实在过不去了，问我可不可以走过去。他还怕我迷路，详细地告诉我该如何走，同时一个劲地对我说抱歉。其实离画室已经很近了。
走在回画室的路上，我想着：在大城市里生活不容易的人太多，大家视提高警惕，彼此提防为再正常不过的事。其实，人性哪有那么复杂呢？一如这位司机，一身大棉袄，一副笨拙的手套，脸上满是歉意又淳厚的笑，如冬日里的夕阳，温暖着寒冷的北京，也温暖着像你我这样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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