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晶莹囫囵着滚落进碗里,发出“滴答”的响声,只一瞬,便同碗中的液体融合。剩下的,也只有那圈圈涟漪了吧。
大年三十,吃饺子,肉馅,不悦。 妈妈一脸为难的看着我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拿着筷子狠命“摧残”饺子,手,不自觉的在围裙上搓了又搓。半晌,妈妈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的说道:“乖乖,是妈不好,妈没买到白糖,没办法给你做糖饺子,都怪妈。”妈妈边说边时不时的瞄一眼我的脸色,终于,她的手停止了搓动,紧紧地抓着围裙一角,近乎乞求地说道:“乖乖,今天过年呢,怎么着都得吃个饺子啊 。要不——今天先凑合凑合,明儿早上,妈拜完年就给你包?……。”与此同时,我的筷子应声落地,刺耳的声音几乎将妈妈的话掩埋。这突然的动静惊得妈妈猛地一哆嗦,我未抬头,但仍可想象妈妈此刻的表情。看着满盘的狼藉,我竟一阵兴奋,轻轻勾出一抹弧度,丢下一句“不用。”便抬腿,走人,由始至终,未将目光移至母亲,哪怕半分。
身后,传来母亲幽幽地叹息,似用尽全身力气似的。穿过我的身体,引得我的心脏一阵悸动。我紧握心脏 ,竟像一个犯罪凶手一样,落荒而逃。
睡得迷蒙之际,依稀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努力掰开紧闭的双眼,眼底一片朦松,适应了半天光线,才找到焦点,视线稳稳的落在母亲的身上:头发胡乱的盘着,乌黑的上下眼颊包裹着布满血丝的眼球,身上的围裙到处是褶,手上脸上更是沾满了面粉。母亲向来是爱干净的,若平时,她定不会使自己如此狼狈,那今日这是……视野里突然闯入了一双手,如冬日里枯枝样的手,以及,手中的一碗饺子。我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妈妈竟是为我才把自己搞得如此的?、? 胡思乱想间,妈妈很不配合的打了一个哈欠,眼底一片疲惫,但脸上仍勉强挂着微笑,说:“乖乖,今天过年,得吃个饺子,会吉利的。快,吃完再睡!”妈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但仍不难体会妈妈的喜悦。 望着妈妈满脸的期待,我的眼睛一阵涩意,慌忙接过碗,重重的点了点头。
眼帘垂下之际,一颗晶莹滚落碗中,在碗里亦或心底漾起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