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妈妈刚会说话的时候,大跃进开始了。村里把外婆大会批、小会斗,说外婆不生孩子,还抱养了孩子,地富老婆破坏生产,抵抗大跃进。干活叫外婆干男人的活,外婆为了妈妈,坚强的忍受着。外爷的三个儿子,两个上学,一个上铁矿大跃进去了,不给粮食,外爷在家里实在饿的坚持不下去了,跟外婆说了一下,你管孩子们吧!我在家会饿死的,没有我可能会好一点,然后就偷跑去了大同。他木工手艺好,在一家机床厂当了技术工,他有了着落,可外婆和妈妈就遭殃了。
当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家里就剩下外婆和妈妈了。村里饿死了好几个人,外婆和妈妈就更不用说了,日子更难过了。村干部高兴了给一点粮食,不高兴了几天也不给。1960年入了食堂,本来外婆家就成份高受管制,低人一等,再加上外爷偷跑了,食堂连饭都不打给,外婆天天央求村干部,后来娘俩给打了一份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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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外婆呀!食堂给打了一点玉米面炒面,外婆舍不得吃,给妈妈留着,她吃的是糠炒面。老外婆去看外婆和妈妈,看见外婆吃的东西哭了,说“女儿呀,你这能活吗?”回去气得病了一场,叫老外爷把衣服披在身上,把里面的衣服袖子捆住,给外婆拿了俩袖子粮食。老外爷家是贫下中农,家中不受饿,有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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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给外婆粮食也不能让人知道,要是知道了就没收老外爷家的粮食,老外爷趁天黑给母亲送去。
外婆把粮食炒了一下,又出去向人家偷着买了一点糠,搅混在一起,黑夜不干活的时候,偷着磨下炒面,这样维持了一冬天的生活。
外爷去了哪里外婆不知道,村干部告诉外婆说:“外爷要是再不回来食堂就不给饭吃了。”外婆好不容易打听到外爷的下落,让人们捎口信让外爷回来,外婆还要干重体力活,不吃东西会饿死的。外婆出去干活要用腰带把腰捆紧,饿得快要站不住了。
外爷知道后很舍不得丢掉那里的工作,没办法,还是回家了。外爷回家以后,稍好一点。外婆还是没明没夜的干活,干活吃加班饭,所有的人打了加班饭都在食堂吃了,可怜的外婆一口也舍不得吃,拿回家让妈妈吃。半夜外婆把妈妈叫醒,说“孩子,妈妈给你打了小米干饭了,快起来吃吧!妈妈一骨碌爬起来,有滋有味的吃起来,吃的剩了一点。说:“妈妈我不吃了,你不要给我吃了,我明天还要吃。”外婆哭了,说:“咱们几时就不饿肚子了”。为了妈妈她什么苦也能忍受,有些是亲生母亲也难以做到,运动总算过去了,一家人又过上了能吃饱饭平静的日子了。
可是,外婆外爷家永远不会平静,大的灾难又一次来临了。
在妈妈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外爷跟着承包队架桥,挣了千八百块钱。这是小山村的人又眼红了。找地方部门上告,说我外爷挣的钱不是正当收入,地富分子不能叫多挣钱。再加上承包工头是临村的一个村长,叫他出去的那个朋友是个贫下中农,工程是挂的集体的名。我外爷是人家雇用的,自己挣得人家的一点工钱,就是这一点钱还得交给村委会百份子八十。
但是,经村里的人这么一折腾,当时成分不好是很可怕的。上级马上就出面,人家承包头没事,又是集体,又是贫下中农。一切责任就推给外爷了,说什么漏税了,罚了外爷七八千元钱。这当时在外爷家是个天文数字呀!家里就和天塌了一样。没办法,外爷只好把仅有的五间房子卖了三间,买了几百元钱根本不够,交给集体的是不给退的,外爷着急害怕,头发没几天就掉光了。
从此,外爷头上就再也没有长头发,几次想到过死,看到妈妈还小,他的三个儿子俩个还没有娶媳妇。任务没有完成,怎么死呢?只好含屈受气的活着。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外爷外婆家的灾难加重了。外爷每天挨批斗,三个哥哥怕连累他们,全和外爷断绝了父子关系。妈妈和父母不能断绝关系,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过……
一开始,批斗完还让回家,到了过节就叫走不让回家了。
有一次,清明节上午。妈妈看到外爷没有被叫走,妈妈高兴的说:“今天爸爸可在家,咱们过上个节吧!”妈妈拿了一斤鸡蛋,去县城卖了,打了一斤酒,让外婆炒了几个鸡蛋。妈妈说:“今天我要和爸爸好好过一下清明节。”
可是,没等到吃饭,来了一个人,连饭都不让吃,把外爷叫走了,外婆和妈妈抱头痛哭。以后,外爷在家,妈妈就关着门,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来叫门。
过大年,人家穿新衣服,吃好的,妈妈什么都不敢想,一心盼着外爷能在家。外爷外婆节省下点粮食卖了,给妈妈买下一件新衣服,不敢往外面穿,旧了才敢往外面穿。见了人什么话也不敢说,说错一个字,就要挨批斗。所以,见了人,头都不敢抬,躲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