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送张小寒同学。 我们认真说过再见的人，我们认真说过再见的事，永远都不能再见了。 就好像是昨天回头望见的陌生人的如花笑颜，它属于每一个陌生人。 ---- 平成十七年 十二月二十三日 大阪 关西空港 平安夜的前一天，大阪的大街小巷都已经覆盖了浓郁的圣诞气息。JR特急的4号站台上面站着一个特别大的充气圣诞老人，不停地晃悠晃悠。太阳打在玻璃上面映出水渍。 当时住在京都百年旅馆，有很漂亮的日式庭园。浓厚的绿荫和清透的池水参差相错。落了一地的红叶藏住木桥，窗下种了一列紫色鸢尾花。 张小寒拖着旅行箱走在我前面，我除了口袋里的钱包什么行李都没有。 走到车站时候他说，“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再就很难相见了。”他一边说话一边理了一下衬衫，从始至终我都没怎么说话。 坐了一小时零一刻钟的JR列车，票价2980日元，寒风顺着街衢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吹。 记忆像腐烂的叶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绿早已埋葬在时间刻度的前段，惟有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留在时间刻度的尾部，最后被分解成灰尘与气体，总是永恒的存在于世界之中。 我记得，张小寒说，当两个人真的是朋友的时候，你会掩饰自己的悲伤总是朝着这个人笑。因为你们都不舍得对方难过。站在安检口的不知道是谁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直到他走过了楼梯拐角。然后我才朝着相反的方向返回原地。 说过再见的孩子们，他们在别离之后提着各自的灯火照亮了整个世界，选择了一条路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他们在那条路上经历风霜，他们互相祈祷，他们不曾放弃过，他们一直在努力。他们回头望的时候，都会看见彼此的笑颜。 说过再见的孩子们，他们都知道以后的岁月有多么漫长，漫长到可以释怀过去至濒临遗忘。他们在自己的遥远未来中按照一个永恒不变的方向不断持续，没有奢望，没有思乡，没有心伤。他们走在流年未亡的岁月中，他们也知道在地球上，起点一样，无论选择什么方向，最后的终点都是一个。 说过再见的孩子们，他们也许知道前面有人在等待自己的时候，人就会变的格外勇敢吧。 或许周边的人们一直再说永远一起，永远不分离的人们，早已经在某一时分散落天涯，也能怀着一份牵挂，心心之间有线相连一般走向星形路口的不同方向。这像是形影不离，也像是互相怜惜。我情愿让漫天繁星遁去，只为看那些离去人们瞳中的闪。 因为在我心中，他们总是最亮的光芒。 张小寒（其实我一直不清楚他是“小”还是“晓”） 男（名字看得出来。不过在我得知“李银河”是女的之后 我一般都要标注性别） 现居北京 87年生人 高中在日本读 日本大学第三中学校（……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读“にほんだいがくだいさんちゅうがっこう”） 现在就读于 北京电影学院 ---- 不望着会令你流泪的东西，那是唯一可以不流泪的方法。 双星总有一天汇聚，汇聚成宇宙中最磅礴锃丽的光与能量。 再见。 生命中许多事情，沉重婉转至不可说。 后记。 小北京，张小寒。 北京，我一般只在什刹海，南锣鼓巷一带呆着。 和张小寒在南锣鼓巷的一家叫ALBA的不显眼的小餐厅中吃到的那碗杏仁豆腐，极其鲜美。 还很喜欢天坛，视野很好。不过那个祈年殿，不能进去，真是可惜。 一起逛书店——在中国美术馆边上的三联书店里面，看到了一张精致的《睡莲》。我想起莫奈，莫奈啊。 莫奈晚年在房子旁边建造了花园。河流，绿荫，花丛。一幅活的油画一般的花园。他种植许多的睡莲，修建了日本桥。每日凌晨三点起床，坐在睡莲池水边，观察光。 小北有一次做了一件很经典的事，他对着拉斐尔的画在胸前划了十字，最后说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指着那幅画问我，“莫奈有没有个兄弟叫高更？” …… 再见，少年。李斯特的华彩一般亮丽桀骜的生活，早已与我的灵魂渐行渐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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