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炭的男人

　　《卖炭的男人》
　　我认识一个卖炭的男人。
　　他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不高，身材偏瘦，冬日里身上总穿着一件大长棉衣，许是日子久了亦或者是炭染上的色，已分不清是黑色还是灰色。满脸胡渣，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咧着嘴，露出齐齐的白牙。最爱吃的菜便是用青辣椒蘸着盐生吃，用他的话说————这辈子就号这口了。
　　男人家里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在上大学，小儿子八岁。妻子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庄稼人，每天天起早贪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倒也还快乐。
　　每年一到冬日里，男人和一家人都会更忙。因为烧炭它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情。。
　　首先要选好木柴，栗木柴最好，薄皮栗木柴次之，杂柴最下品。因为买炭的人大多都是庄稼人，图的是实惠和耐燃，所以选好柴也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接着是砍柴，一整天下来，手上都在拿着一把柴刀不停的挥着，男人家里离得远，所以中午的时候总是带着饭。每次张开手的时候他的手里总是看到许多水泡，但他并不注意。他总是习惯性的坐在草丛上把饭盒子打开，白米饭上除了青菜之外还有一块煎蛋，他知道这是早上女人装饭时留给他的。
　　把柴一点一点的运回家后，接下来便是按照炭窑子的高度一根一根的砍短。太长或者太短都不行。忙了一天功夫后，便是把柴装进炭窑去，光在窑门口升火就要一天的时间。之后还要用冒出的烟雾来判断它是否燃尽，烟太浓不行，太淡则柴已燃尽。这样的观察则需要三天的时间，男人总是半夜起来冒着冷风去看烟雾，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最佳关炭时间。
　　出炭的日子已是七天之后。
　　男人和一家老小都会把炭小心翼翼的搬回家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断成两节，这样价钱就会减半。
　　隔放几天炭凉之后，便到了卖炭的时间。这样重要的日子天越冷就越容易卖出去。
　　正好卖炭那天，路上正结着冰。
　　男人一早起来便穿好那件大长棉衣，找了半天终于从床脚下捞出一双棉鞋，穿上袜子的时候虽然有些破但倒暖和。小儿子一大早上醒来硬是要跟着去，男人没办法只好把他带上。
　　从家里到集市大概需要走一个小时的路，一担炭至少也有一百二十斤左右。走在路上的时候，脚下的细碎冰块会发出戈之戈之的声音。男人习惯碎步小跑，路上人问他这么急干嘛。他总是笑着说怕去晚了卖不了好价钱。
　　等到街市上上的时候已是晌午，街道上已车水马龙。男人把担子搁下来后使劲搓了搓手然后再用手捂了捂耳朵。旁边的小儿子显得格外兴奋一直开心的笑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远远的看着这两个爷俩心里竟了冷不住心疼起来。
　　因为太冷的缘故卖炭的人不止男人一个，有的用马车拉到街上，有的用三轮车，也有的也是挑着担子来的。好不容易守了要到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人来询问，男人说一块钱一斤，买炭者硬是只给八毛。最后眼看就要天黑了，男人只好将就的卖了出去。
　　男人手里拿着那些钱看了又看又不放心的摸了半天，确定不是假钱之后才把炭拿给买家。
　　这时一旁的儿子早已饿得不停的吵闹。男人边哄边牵着小儿子到粉店点了一碗粉。刚端上来儿子便埋着头不停的吮吸着粉条。突然，他抬头看了看父亲然后说爹你怎么不吃？男人笑了笑说爹不俄。小儿子吃完后刚要走，男人便把筷子拿开，笑着对儿子说不要浪费了，于是把剩下的那口粉汤两口就喝了下去。
　　等到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变黑。男人左边肩上挑着空担子，右手牵着小儿子，地上的细碎冰块不知何时早已融化。
　　路灯下，只留下两个被灯光拉长的身影，这样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过了多久，，，，，，，
　　他是一个卖炭的男人，他也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如果有一天有人问我他是谁，我会跟他说—————他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