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你身边,摊开信纸,准备写信给你。
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经历啊。我就坐在你旁边,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数清你的睫毛有多少根。每次我这么和你说,你都会气呼呼地骂我傻可过后你还是会笑眯眯地把眼睛闭起来,说:“傻子吟,你去数啊。”
刚刚的历史老师捧着一大堆试卷进了教室。我听见你轻轻地说了一句:“吟。怎么办,很慌。”我抬手用力地掐了一下你的腿:“有病。”接下来老师讲了昨天晚自习我们争执了好久的题目,选对答案的那个人是我。这些答案比问题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历史题,我和你的答案都是大相径庭,于是一阵哗啦啦的翻书翻资料,为自己的答案寻找靠得住充分的证据。我和你都私下里询问别人,遇到和自己答案一样的人果断拉入自家的阵营。这是我们之间少有的针锋相对,据理力争,毫不相让。每次我都在想,或许我们多年以后走出校园,会怀念此时带着固执甚至是古板的坚持。大概离别了以后我和你,面对茫茫人海对种种选择种种困扰,我和你,都不会再有此刻的坚守吧。
你轻声地说:“吟,我觉得,仿佛守住了这一刻我就坐拥了全世界。”
好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坐在你身边,摊开信纸,准备写信给你。
我随手拽过你的化学笔记,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化学式。我记得我在你本子第一面我给你抄过化学金属活动性顺序。找到后我正想把它放回你的桌上,却在中间一页看见了几个字,一改你以前火急火燎的模样,乖乖的中规中矩学生体。我看见以后,默默地把它放回了你桌上。拿起我的笔记立起来,透过纸张的便于看着你,还好,你没察觉。
是六月,还是七月,我记不清了。学校临时给我们发配去学校里外打扫的任务,重点班人少,可我们分配到的任务并不比普通班的人少。你大概之前和班主任吵过架,于是这次你被委派了双份的工作量。临近第二次月考,当真是寸阴寸金。我和你拿着扫把扫学校最边远的墙角,你看见我皱着眉头地扫地,笑着抢过我的扫把,说:“吟你先上去吧,我帮你。”当时我情绪不太好,直接地吼:“你有病还是咋的,自己双份了还帮我。”我看见你眼睛明显地露出惊讶,我后悔自己太冲了,“我比你扫的快多了,小男生。”
我扫完那一大片的墙角,头昏眼花,什么都不想做了。你在旁边叽叽呱呱地背着英语单词。我无力地看了你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突然就发现了我状态不太对,跑过来把我扶起:“低血糖犯了?”你从你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把它吃了,你别说会发胖。”
我撕开包装袋,一口含在嘴里,低血糖带来的昏昏欲睡,你是知道的,你以为我不会听见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我还是听见了。
“就算你不美还胖,我也要你。”
我坐在你身边,摊开信纸,准备写信给你。
你又拿了一盒费列罗出来,间接地证明你又没吃早饭。其实那一盒费列罗你根本只吃了一个,其他的都被你举着盒子四周分一分。可是你拆开盒子,第一个费列罗总是我的,最后一个费列罗也是我的。有时候我会问你:“怎么第一个给我最后一个也给我。”你眼底深深地笑意:“你离我最近,我喜欢。”
没错。不管什么时候你拆开盒子,第一个,最后一个,总是给我的。
谁让我离你最近呢。
可是后来啊,我回忆起这个对白,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从你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直一直停留在你的眼睛,眼底深深的笑意以及你脸上不太自然的一抹红色。
当时我真是傻,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坐在你身边,摊开信纸,准备写信给你。
我不太清楚前两天我究竟是闹什么脾气,放在平日里是最平常不过的小事,那天全成了导火索,我不算是个温柔如斯的女孩,也不算是个会顺势而下的女孩,你缓解尴尬气氛的话,在我当时眼里全成了吹毛求疵的对象。
气氛低沉。一晚上我们都不说话。
今天早上我见你,你哑了嗓子,才想起前两天我闹脾气的那晚,你已经在咳嗽了。可你看见我黑眼圈耷拉到下巴的样子,还是温柔地给我从你的保温瓶里倒了杯水给我,你笑笑:“对不起。”
当时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你手忙脚乱地借纸巾,动作温柔地仿佛我是你手心破碎的青花瓷瓶,正在你的手上慢慢复原。
“吟。我喜欢你。”这是我们离开学校前一天,你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可当时我在和别人手机聊天,没注意到你说完以后眼底快要溢出来的落寞,我只是不在意地回你:“我也喜欢你。朋友的那种。”
后来我看《未闻花名》,看一次哭一次,我忽然又想起你的那句“我喜欢你”,我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面码最后和仁太说的话是:我最喜欢仁太了,仁太的的喜欢 是想成为仁太新娘子的那个喜欢。
可能你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坐在你身边,摊开信纸,准备写信给你。
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经历啊。我就坐在你旁边,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数清你的睫毛有多少根。每次我这么和你说,你都会气呼呼地骂我傻可过后你还是会笑眯眯地把眼睛闭起来,说:“傻子吟,你去数啊。”
倘若有一日光阴老去,我和你的这些年月伴着彼此的面容在回忆里荡啊荡,甚至是不再清晰了,起码我还有这些文字,还有未曾蒙面的陌生人遭遇了这次记叙我和你的文字,一同分享了这些不可复制的温存。
自从上次你帮我擦眼泪,我就再也没有哭过,因为你帮我擦完以后你说过:“吟。答应我,你不要再让别人帮你擦眼泪了。你的眼泪只能我来擦。”我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要求。
书页信纸会泛黄会磨损,书本会蒙尘会遗失。你总会记得这样一份心情吧,记得有一份稀奇古怪的生日礼物让你忍不住嘴角上扬吧,也许给你这份生日礼物以后,此生我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兴致,愿意用我将近一年的时间,来给除你之外的另外一个人来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好巧,我忘了我跟你说,我喜欢你。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亲爱的少年,16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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