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就很奇怪了…要是我们都消失了,那么是谁在讲述这个故事呢?当然,没有一个作者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模糊的声音好像从天外传来。
我的眼前那一片黑暗中仿佛扭亮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它越来越大,高速旋转起来,渐渐地吞没了黑暗占据的空间。一些扭曲怪异的线条摇头晃脑地开始靠近。
“雨点!!”那声音清晰多了,终于,现实的画面展现在面前,越来越敞亮,真实感触手可及。终于从迷糊中清醒的我开始用力打着脑袋:“这——究竟什么情况?”朦朦胧胧的药味在四周弥漫,依次映入眼帘的是白床单、白墙、滴着药水的吊瓶、一切都是单调的白色。还有穿着不合身的大号蓝白条病号服的水蓝蓝,还有在一边敲着平板,看到我醒来兴奋地大喊大叫的雪糕。
这一切现在看来真是太可爱了啊!!!
无比激动的我,除了飞扑过去却被雪糕死死拧脸被水蓝蓝一把夺走初拥以外,还脱口而出一句困扰着我的疑惑:“沙说,我们会消失…后来,我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可现在…?”
“我们比你早醒来很长时间啦。警察都去勘察现场回来了,所有的学生都在暗域里被发现,没有人员伤亡,现在学校里估计又热闹咯。”雪糕耸了耸肩,继续玩消方块游戏,“我们几个被校长他们发现昏倒在暗域门口。估计当时沙用了什么催眠一类方法,让我们的意识离开身体了。最后在负能量作用下,我们的意识在平行空间里消失,这个空间里没有意识的身体,居然还能重新创造出一个来。真是神奇!”
水蓝蓝欢脱地握着我的手晃来晃去,“所以我们就活下来啦!没有人消失呢!而且警察也是顺着我们走过的痕迹才找到学生们的,老杨说他要表扬我们呢!”
“那沙在哪儿,他活着么?”我忙着问,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是有一点希望这个混蛋好好活着,因为他的良心悔改是真真切切的。也许他留在世界上,是一件好事。
“现在没空管他!”雪糕撇嘴道,“你知道,一会儿那几个家伙也要醒了…”
她话音没落,医院里微妙的宁静被呱呱的A中第一男高音彻底刺破:“啊啊啊啊啊——我们在太平间啊——”
“笨蛋!”音速犬吼道,“把你的手从我腿上拿开啊!!”
一天后。恢复了宁静的A中校内人来人往,又响起了久违的九年级学生背书声,八年级做早操的打闹,以及某群人互相追打无忧无虑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喊叫声…“呱呱,住手,不要动人家的糖!”“闭嘴,不许摆班长架子!”“凭啥我不能以小欺大!”“放过他吧,他现在只是个孩子…”
“你们!”只见走廊尽头,老班怒气冲冲地伫立在那里,指着我们六个很不正经的“好学生”,“给我站好了!”
我们默默排好队伍,只有呱呱嬉皮笑脸:“老师,别凶我们,你差点就少了六个学生呢!”老班的嘴还是跟刀子似的,脸却叛变了,用几声咳嗽掩饰着笑意:“少嘴贫!不过那件事的确你们立了功劳,我们学校以前犯了太多错误,以后的时间来偿还。我保证你们不会再听说A中的诡异传说了。以后给我注意安全,现在赶紧做点实事,把他领到一年级教室报到。”
老班说的那个“他”,指的是现在我们领着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圆脸,戴着眼睛,呆呆的表情,手里握着一根棒棒糖…对!你什么都看到了!这娃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名字叫沙,你们是谁?”他似乎失去了所有记忆,只剩下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很聪明,智商明显高于一般五岁孩子。至于本来近乎毁容的他变成类似孔老头弟弟的正太,孔老头解释说囚禁他的时候,沙拿走了他的一部分基因,作用本来是为了威胁我们。没想到后来会反应在他自己身上。
放学的时候,我们去一年级接变成小正太的沙。我们推推搡搡,一副大哥哥大姐姐的样子,都显得很满足。雪糕却没好气地抢过棒棒糖,“这个小祸害,会不会还想着复仇!”
“不会了吧,看起来他失去了所有记忆。”水蓝蓝拿起玩具逗他。
“那是好事。”音速犬淡淡地说了句。我点头同意,这一次,我的心很明白地告诉我,沙需要一次彻底的“重来”。以前的一切,我们不再提起,就让它们都埋葬在过往吧。
劫后余生的我们,站在学校最高的天台上,整个城市尽收眼底。无数的车流涌过,划过它们的轨迹,重新归于宁静和芸芸众生的微妙平衡。沁凉的晚风拂动着我的头发,吹散了一直笼罩着城市的乌云。我们共同对开始闪烁的启明星祈祷着,“小念,愿你在天堂,一切都好。”
听到小念这个名字,沙的大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最美的星星,温暖而动人。他的小手指向了天空:“小念…”我们面面相觑,难道他还残存着关于女儿的记忆?然后,沙转向我们,微笑着说出了五个令我们永生难忘的字:“假如有来生…”
沉默。我们愣怔了许久,突然在寂静的天台上抱作一团,那温暖的画面成为我记忆里镌刻的最长的永恒。不管来生此生,我最庆幸的只是,你们都在这里,一直不曾离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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