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花板上有些斑痕。
我揉开了眼睛旁的污垢,灰色的天花板上有些斑痕。
我看清了,天花板终于不是没有色彩的了。
心中涌过一丝波澜 ,鼻尖有些发酸,炽热的眼泪涌出了眼眶。
昨天,我还是个瞎子。
起身在镜子前准备梳妆起来,好久没有看到自己的模样,镜子前的少女竟有些陌生,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眸子,不能看清任何事物前惦记着的眸子。
如今它恢复了光亮。
“早,小姐,需要帮你梳理吗。”
不用了。
声带还没有震动,仿佛牵扯着心脏,口腔中一股腥气蔓延。
不会吧……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调节了一下面部表情。
我微笑着张开嘴说道:今天不用了。
喉咙一股刺激痛苦的感觉再次出现,这次连肚子都有些抽搐。
“小姐,你没事吧。”保姆看着我欲言又止地样子,脸庞早已沁出了汗珠。
我走向了那个好久没亲自翻动的抽屉,取出了一张白纸。
(没事,我好像说不出话来了)笔墨规律地流动,在纸上呈现了这几个字,我翻过去给保姆看。
“小姐,你能看见了?”我点了点头。
那一刻,保姆捂住了嘴巴,也如同我起床的反应一般感慨。
保姆Marry,从出生起就陪伴我,那场事故后变成了我贴身的保姆,我认为如此激动也是有道理的。上一次我见到她,与我美丽的母亲相仿,而这一次,苍老了许多,分布鲜明的皱纹,令我有些心疼。
(谢谢)那两个字我刻意端正地写给她看。
“小姐,你等一下,我找一下你的主治医生。”我点了点头。
——
“Jenny小姐,你现在看东西很清楚,但就是说不出话来对吗?”我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能看到吗?”我摇了摇头。
主治医生Benny使了个眼神,我唤Marry保姆下去。
“如果说你变成盲人是因为诅咒”他淡淡地说道,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那么现在又哑了肯定是诅咒转移了。”我盯着他,默不作声。
他端详了一下茶杯,喝了一口红茶,感叹道:“小姐,你能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吗?”
努力回想了一下,只是一片模糊。(和平日一样早上去花园散步,下午和母亲享用下午茶,晚上睡觉。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我的眼前突然呈现了Benny放大的面孔,虽然很正经但是……
(Benny先生,你鼻孔里)虽然我很艰难地在画板上快速地写道,但Benny还是看清了那潦草的字迹。
Benny发觉自己好像失态了,背过去清理了一下鼻腔说道:“眼力挺好的。”
(谢谢夸奖)
“但这不是重点”Benny端正了一下姿势,“Jenny White 你知道你的母亲八年前已经去世了吗?”
(不知道)
“你每天真的就是这么度过的吗?”虽然他很耐心地等我写完字,但我真的是不爽。
(一个瞎子除了这样还能怎样)
“那时候院子里开的是什么花呢?”
(月季)我分明记得那是母亲最爱的植物,我也记得那份清香
“那请小姐看看窗外。”窗外正对着花园,父亲每天清晨让我看看窗外,仿佛能治好视力一般。正因为母亲说过:“美丽的花能打开心灵的大门。”
但是……记忆中母亲说:“这盛放的玫瑰就仿佛你炽热的生命,年轻的朝气,真是美好。”
可是,盛放的玫瑰和窗外的骨朵并未形成一致。
混乱的记忆伴随着头疼。(所以,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我稍微缓过劲来,问道。
“小姐,你的记忆力只是语言,没有画面吗?”
画面……画面。
血红的大门
血红的月季
血红的双手
血红的母亲……
不……
想喊出声,喉咙的血腥却代替了。那血红的影子为什么会分明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不是瞎了吗!为什么!
最大的痛苦便是想喊,而只能将痛处憋于心底。额头上冒着汗,伴着眼角的酸楚。
“小姐,你吐血了没关系吧?”
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冲动,桌子上喷洒着一些细小的血珠,虽然是红桐木做的但是鲜红得刺眼。
又是血……
(没事,看到血就有些心疼)
“毕竟是自己的血嘛,当然会心疼了。”
(Benny先生,注意分寸)
“Jenny小姐,你既然还记得画面,那就是说明你一直保留着你出事的记忆,但是对于最近,你只记得你看不清任何东西。那么我可以推断,正好在最近,你和诅咒之人签订了某些条件。”Benny的语速很慢有些吊人胃口。
(条件是让自己恢复视力变成哑巴,我有这么蠢吗?)
“万一,是为了某个人呢?”
谁呢……是已故八年的母亲吗?还是其他人。我陷入了沉思。
“Jenny小姐,看看这张表格,是我让你恢复记忆的日程。”表格上满满的字迹,写着不同时间段我所要记起的出事的记忆,他人的记忆,还有……
(未来的记忆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我的一个赌注。”
(什么赌注)
“离6.12号还有一段日子呢,你就慢慢猜吧。”
(我可是病人!)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踏实的余响令人安心。
“该吃午饭了”Benny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