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布满灰尘的纸盒,依旧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外装经历岁月的洗礼,已千疮百孔。它也曾崭新过,也曾金玉锦绣。蜘蛛踉跄沿着线,爬上纸盒上,心无旁骛编着网。
同样,她也曾快乐过。无忧无虑,不顾旁人的目光,一切熟视无睹。
她满身糟蹋,拖着身经过母亲的房间,紧闭的门激起了好奇,耳贴上。母亲的叹息连绵不断,紧揪着心。内容,她终生难忘。
她眼含苦泪,手指在书桌徘徊,睫毛悬挂泪珠,在反锁着的房间反思着,毫无头绪提笔在纸上写着。
她告诉自己,不能辜负任何爱自己的人。
蜘蛛沿着墙根勉强爬,因受滑而落下……她望着此顽强的生物,心却风平浪静。生活也不正如此?没人会为你着想,别傻了。她喃喃着。
寒风萧瑟,雨雪霏霏。也不知早已南飞的雁,何时返家,此时处于何地。泡上一壶茶水,一本书的陪伴,一部耳机,与其度过惬意的下午。指间翻过一页页纸张,也不免为清新凄凉的散文感到悲伤,泪水不禁为安静的钢琴曲而流。
母亲不免此难过。她低垂头听着母亲的劝言,默哀。她的颓废是之前的她绝不预料的。
绝不能辜负母亲了,母亲放下尊严,打电话与别人借钱,苦苦哀求着……她不敢把往事在脑海重播,望着父亲的遗像,默念,强者并非不流泪,而是流着泪向前冲刺。
她决定就算一辈子枉费学业,也要打工撑起家庭,毕竟,母亲已年入花甲。然而,母亲费劲周折,不顾她的劝阻,把她送进了学校。
既然必须进行,就如此发展吧。她眺望着心中梦寐以求之地,制止不住内心的喜悦。但,破涛汹涌的内心迅速平静,饱经风霜的母亲。她心头一震,故作坦然走进教室。
当天,班主任与学生互动,单手拾筷子夹豆,她敛声屏气,手甚至颤抖着,夹到的却仅两颗。同学以此嘲笑她的笨重。眼看胜利的心满意足地嚼着巧克力,她的心凉至了极点。她如此心无旁骛,只为了奖品。同学们见她呆若木鸡,变本加厉嘲笑着。
她的生活,几乎在嘲笑声中度过的。
九月,萧凉的九月。她听见老师的转告,怵目惊心。她不顾一切赶到医院,挣开医生护士的阻挡,抱住母亲的尸体,嚎啕大哭。
行走在红尘中,落叶匆匆,死亡也这般灿烂从容,世间的擦身而过,何必反复追忆,反复提起。
她眼泪流尽之时,医生这般安抚她。对此她无能为力,擦干眼泪。
光阴若电,岁月不逮,数十年间,转瞬桑田沧海。她已上了初中,开销的任务担在姑姑的身上。
此学期即将结束之时,姑姑打来电话,电话中姑姑叹的气不计其数,内容轻描淡写,姑姑的儿子升高中了。初中与高中的开销差别分外大,仅有的一支支柱倒塌,最后一丝希望消失了。
晚自习过后,教室的人逐渐减少,她目光呆滞坐在座位,班长不耐烦催促:你怎么这般烦,所有人都指你怪里怪气的,怪不得你人缘如此差。
她步履蹒跚走出教室,眼泪止不住,哭声颤抖。
一个问题,她思考了将近十年,层见叠出。
夜半过后,万籁俱寂。她手拾着纸和笔,左边写“活着的理由”,右边写着“去死的理由”,自然,她也带上了刀片。
小心翼翼蹲在草地,左边写一个,右边写一个,划去一个,有补上一个。反反复复,似乎永不停歇。她看着伤痕累累的纸张,埋头抽搐着,抽搐逐渐形成了嚎啕大哭。她几乎把自己的灵魂都抛出来,蝉停止了鸣曲,时间仿佛停止在了那一刻。
她被世界遗弃。
许久,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你生活得悲惨,格外悲惨,但你有力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