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看又是春随人去;梁间燕,曾惹下萧萧井梧叶。
原木搭成的戏台空空荡荡,残破的蛛丝随风零落。万人散去,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还记得曾经大观园吗?多少楼台,都付烟雨中。看尘埃落尽,满园萧条。十二个女孩,卖的卖,逃的逃。曾经的戏台,被荒冢所取代。
也曾彻夜高烛照影,浅斟低唱。然而终究看透,一切繁华,不过走过,路过。
也曾敛起水袖裙裳,看一曲悲欢离合落幕。看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看良辰美景奈何天。
那些自视清高的士大夫呵,摆出那一张张义正言辞的嘴脸,转身做着一件件禽兽不如的事情。你说优伶低贱,你为何还要听那一出出戏?你说伶人是三五九流最下一等,你又能高贵到哪儿去?
伶人,是在脸上画一张丹青描成的脸谱,你说这是掩饰,但我掩饰得光明正大。因为更多的人,是在无形中为自己戴上一张面具。
我愿画上一层彩粉,穿着那皇帝的戏服,在那舞台上痛痛快快唱一曲。即便无人聆听,但我是自己的观众。熄灭了灯花烟火,
才独自走过,那片凋零台上的空旷。
我是莺莺,是杜丽娘,是淳于棼,但我,还是我自己。
那些所谓精彩人生,也不过是多了几笔浓墨重彩罢了。世人只道烟花凉薄,却不知,它绽放时的温度。
所以伶人,有时看得更清。
我点一支红烛,侧卧黄杨木椅之上,笑看着种种说不尽的悲欢离合。我饮下万丈红尘,只为比这红尘看得更深。
缓风轻扬起水袖裙裳,谁又将悲欢离合低唱。熄灭了灯花烟火,曾经走过,那片凋零台上的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