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里的那一刻

留在心里的那一刻　　　　欧奕兰
人生的记忆里有太多的喜怒衰乐与悲欢离合。它们就像海滩上的贝壳，躺在记忆的海滩上等着我们拾起它。我拾起一个，它闪耀着留恋的光芒，那便是我留在心里的那一刻。
我的记忆里最深的就是老祖母。她住在四合院里，每天总是拿着那根桃木拐杖在四合院里弓着背走着。偌大的四合院里住着老祖母、外婆、外公和舅公一家，但随着时光的流逝，舅公一家从这小胡同里搬了出去，外婆、外公也到舅舅家去了，只留下老祖母一人。外婆总对她说：“妈，咱还是搬走吧，您一个在这儿，我不放心。”但每次外婆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祖母总是皱起双眉，微瞪着眼，用苍老的声音说：“要走你走，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这儿！”外婆总是说不动倔脾气的老祖母，只好随她的意。后来放假的时候，妈妈把我送到了四合院陪老祖母，老祖母可乐开了花。每天一大清早就下床忙这忙那，又是做早餐又是拖地，我很少见她闲下来。
每天老祖母都带着我在院子里玩耍。院子里有一棵紫薇树，上面开满了紫薇花儿，树皮早以裂开了就像露出了血脉。有一天，我用稚气的童音，手指着紫薇树问老祖母：“这棵树树皮都裂开了，这么老了，为什么不砍掉呢？”这时外婆走了过来，说：“这棵树是老祖父在老祖母嫁到这个家的时候种的，它陪老祖母生活了几十年啦。”外婆继续絮叨着：“你外公说用紫薇树给老祖母做一新拐杖，可老祖母死活也不肯。她就是舍不得那棵老树嘛，倔老太婆！”假期快结束了，临走前一天，我又陪老祖母来到树下，老祖母对我说：“孩子，你明年还来陪我吗？”“当然！老祖母最好了。我要和老祖母永远在一起！”幼稚的我大声回答道。老祖母听完便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手摸了摸紫薇树那裂开的地方，眼里泛着泪光说：“老伴走了，女儿、儿子也搬走了，我只想守着这紫薇树儿和这四合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一天我也要走了。”那一刻有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但稚嫩的我无法理解，却永远烙在了我的心里。
那年春天，在紫薇花开放的季节，带着那淡淡的紫薇花香，老祖母走了。紫薇树上挂满了白条，一家人哭成了泪人。我站在紫薇树前，眼前似乎又呈现出老祖母扶着树说话的情景。
那一刻一直留在心底，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老祖母的那一刻——孤独，就是孤独。老祖父走了，外婆和舅公也搬走了，只留下紫薇树陪着老祖母孤独地守着。如今老祖母去世多年了，我也不再是多年前的稚嫩的孩子了，但我至今没有忘记留在心里的那一刻，把它永远封存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