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忧走在路上,心中的不安感愈演愈烈。这不是她的梦境。
小忧可以称得上是不幸吧,她刚刚出生几个月,母亲就因忍受不了终日酗酒的爸爸而离开了这个家。以至于从小就只能看着别人的妈妈,自己却永远感受不到温暖的母爱。她或是从小没有母爱的润泽滋养,做事总是畏首畏尾,所以常常不被同学们喜欢。大抵是上天怜悯,从记事起,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相同的梦钻入她的脑海:她与妈妈独处的梦。七年如一日。她是恨父亲的,做完梦后总是那样想。那个梦是甜的,醒来后虽会泛起微微的苦涩感,但她依旧盼望着每一个夜晚。
可今天,不是那个梦了。做了七年的梦消失了。明知梦是虚无的,可小忧依然杌陧。这是一条街,一条陌生中又透着熟悉的街。
似是漫无目的又像是有目标的向前走去。
停下了,在一扇门前。
踽踽步入,不受控制地步入。惊觉熟悉,那是许多年前的家。空旷的小平房,家具不多,木椅子腿断了一截,正摇摆着发出声响,墙角处堆积着几瓶空酒瓶。屋子里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是爸爸,女人是妈妈。
半晌,传出一个冰冷凄厉的女声:“你让我走吧。”那声音里带着丝丝哽咽,是妈妈。一直拉着妈妈的手的爸爸一愣,用颤抖的声线回答:“不……”那声音嘶哑沧桑,悲痛情绪溢于言表。独自暗伤。妈妈挣开父亲的手,后退一步。僵硬的回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红了眼眶。又是在内心挣扎了一下,下定决心,迈出了大门。那一瞬间,爸爸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孤寂的站在门边,没有阻拦。
小忧就立于门外,可妈妈像是没有看见她,或就是没看见。径直走过。望着妈妈渐行渐远的背影,梦中的小忧独一次红了眼眶。那纤细单薄的背影顿了一下,缓缓回首,将目光投向那渺小的在这个城市里微不足道的小平房。可,那是她的整个世界啊。
那目光里炽热的不舍,目光灼灼,可见用情之深,却依旧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小忧的心凉了。
妈妈走了很远很远,终于支撑不下去,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那个决定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她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展开,上面“肝癌晚期”几个字好像在嘲笑她的愚昧决定、冷酷决定。
看着,看着,看着。妈妈忽然笑了。一滴泪打在那冰冷的白纸上。
这一定是个正确的选择。
场景渐渐虚幻,目光开始涣散,转换了场景。
依旧站立在屋前。屋内是做事手忙脚乱的父亲。只见他又是冲奶粉,又是抱抱宝宝,还到处找尿不湿,场面甚是滑稽。小忧却没有笑。
父亲怀里的孩子“呜哇哇”地哭了起来,泪珠一滴一滴往下掉。这只是一件小事,可父亲却表现出如临大敌的恓惶样子。看得小忧一边勾起嘴角,一边红了眼眶。
场景依旧变换着,越往下看,小忧心里的愧疚感越深。
三岁、五岁、六岁、七岁……每一岁成长的背后都是父亲又当爹又当妈的艰辛。父亲所有的苦楚都全部藏在内心,不轻易露出任何一角。前天考试后所发生的。自己一步步踱回家,刚进家,父亲就满脸笑容的走过来:“考的怎么样?”那笑容里似乎还带着讨好的意味,看的小忧心生烦躁,一言不发的走入房间,用力关上了门。“嘭!”的一声,隔断了自己与父亲的心。父亲失魂落魄的放下手,回到客厅,那背影是父亲的隐忍;是父亲的期待;是父亲的孤寂。打开了一瓶酒,呢喃了一句话。听到那句话,小忧对父亲最后的一丝愤懑也如被一缕清风吹散。
豁然开朗。命运从来都是不公的,梦境也永远只是虚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换一个真实清明的梦境,又有何不可呢?只要告诉自己:永远别害怕新的生活,新的梦境。未来的路还很长,你没有理由在最美好的年华就这样放弃,要向着梦境中的光明大步迈进!
睁眼,一片明朗。
“记住,你叫李梦优,像梦一样优秀。”这是父亲呢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