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在天地里走着,辽阔的天地。
多么辽阔。
寂静的荒野。
寂静的城镇。
牠倒了下去,融化成一片土。
某年某月某日。
一个青年醒了过来,摸摸头。
“我是……苏忆。”
我决定去拜师,拜一个武功高强得能让我找到人生意义的师父。
立在一块匾牌下,我有些羡慕地瞧着一袭白衫从朱雀拱门里飘出来,贴近我身侧,带着傲岸与洒脱的一笑,恍然间已移远。
这厮是俊得英才早逝的命,我说,然后被未来的师父听到。
我转过头,怒瞪拍我头的白胡老人。
年纪轻轻不学好,看来你跟我有缘。他不以为忤,又拍一下。
胡子大把还犯贱,看来你有我没病。我脱口而出,然后逃跑。
那只揪来的手比预想还快,可惜午饭尚未有钱吃,只好以退为进。
你饿了吧?看在他说出这么贴心的话,我顺势转身。
跟我吃去!好奸诈的眼神,充满算计意味,我堂堂优秀青年岂有委屈自己肚子而去胡思乱想之理!
剔着牙缝里的鱼丝,爆辣口感让人莫名怀念,怀念那自在时光,虽则我根本记不清今天以前的时光,我怀念的只是不必被一只油腻的手拖着肩,而可以到处闲逛、四方觅食的时光罢了。
天下…败类…皆聚首……
我看他喝高得够着旗尖了,吟的诗都那么合我心意,大有遇到知音却偏偏不想跟他待下去之感。
走到匾牌下,我肩膀一轻。
你进还是不进。他眼睛闪着醉光,有一点轻蔑的味道,好像盘里清蒸的鱼。
我好像发现一点人生意义。我粲然一笑,在他略微惊讶中昂首走进。
看来以后要少谈人生意义。我蹲在坑里,望着咫尺之遥却远在天边的匾牌,怪不得师兄都是飘着出门。
门前一步是美景,门后一步是陷阱。师父的声音飘渺得让人莫名怀念,怀念那可以被一只油腻的手拖着肩在街上走的时光。
警告!一只毒蛇正在靠近中。我的眼睛及时冻僵了全身,不致跌到后面那只刺猬身上。
天下败类皆聚首!我灵犀一闪地大喊。
两只动物突然狂暴起来,疯狂向对方攻击、撕咬,似……已受够了这类刺激。顷刻,它们都瘫在地上,一条吐舌一个扶肚,好好像勾栏里唱戏歇息的优伶。
你念错了!你们听错了!师父气冲冲得声音都绵羊颤。
你念得好!你们……你们……师父好像哽住了。
你们是败类!我灵犀二闪地大喊。
上面沉默了半晌。
我从此有师傅了。
师傅说若不能待师如父,便不能那样叫他,而我觉得这样叫更亲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