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Y，亲爱的你们，我要走了。

4.我原谅了你，就像水原谅了鱼。

  顾小北的日记本上记着一段话。我们那些无处安放的青春，被人给残忍的埋葬。

  唔。残忍的埋葬。

  佐木，你也是残忍的埋葬我对你的爱。

  是吧。

  是这样的吧。

  2007年1月3日。晴。

  佐木，你带着微微的疼痛归来。

  我蹲在地上，阳光遮盖住了我的眼眸。

  逆光中，我看不清每一个人的表情，只看到顾小北朝这边走来。

  井上。

  我该怎么办呢。

  到底。

  该怎么办呢。

  “嗨，弟弟，临时有事，回来就没跟你讲啦。”我抬起埋在膝盖中的脸，望着顾小北，灿烂的笑。

  “佐木，给我讲讲你和井上学长的故事。”

  喂，不是给我讲讲你和井上学长的故事，可以么？

  喂，也不是给我讲讲你和井上学长的故事吧！

      是。给我讲讲你和井上学长的故事。

  恩，句号，肯定的预期呐。

  我沉默了一下，启开干涩的唇瓣。

  “唔。。弟。。顾小北，OK。”

  我勾勾手指，望向地面。

  顾小北顺着我的意思朝我靠了靠。

  初3的那会儿，井上成了我的邻居，不过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还都不认识对方。

  唉，谁叫小学时他家南下，我家北下，岁月让我们的轮廊变得模糊。

  上课的时候，透过落满空气的玻璃窗，我看到井上趴在桌上，眼睛像被蒙了一团云雾，没有焦点，薄薄的唇瓣紧抿着，或许是被他冷漠的样子打动了，我很不理所当然的喜欢上了他。

  于是，我就很不聪明的跑到他教室门口家装晕倒，闭上眼睛的那一霎那，我看到井上恍惚的脸庞在我眼前荡来荡去。迷离。

  后来井上对我说：“阿木，你的演技真烂。”

  我不屑的撇撇嘴：“拜托，人家可不是演员好不好。”

  唔，真囧。

  不过那是我最幸福的一个夏天。

  盛夏那种浓密的，黏乎乎的甜蜜笼罩着我，迟迟不散开，连空气都变得甜蜜了。

  他腿很长，走路也快，我每次都跟不上他的脚步，然后我就只能蹲下，只有这样他才会转身看我一眼，等我一下下。我一直有种永远都走不进他的世界的感觉。

  我去他学校找他的时候，他身边有一女的，特漂亮，那女生在他身边笑得跟朵花似的，身穿一条白素的裙子，他们手牵着手，我就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井上也是这样勾着我纤细的小拇指，说要娶我的。

  “拉勾勾，100年，不许变。”

  “100年，不许变。”

  可是井上你这个大猪头，100年明明还没到，你为什么就不肯等我呐，为什么就变心了呐？”

  是不是诺言本来就是这么不可靠的东西。

  是这样的吧。

  井上突然凑到我耳边告诉我。

  “阿木，你的眼睛跟小莫的好像。”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嘲讽的勾起嘴角，呵，原来只不是是附属品。而已。

  但是井上，你应该明白，我不擅长玩这种“傀儡”游戏。

  谁是谁的谁，谁又不是谁的谁，我一直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那样我会痛。

  “井上。”

  “嗯？”

  “结束吧，该散场了。”

  “什么？”

  “呐，井上，我先走咯！”

  我推着陈旧的单车，垂下头走出校门，外面已是黄昏，夕阳残忍的渲染着天空。

  井上一直看着佐木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直觉告诉他，佐木她，不会再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眼泪在水泥地上开出了一朵透明的花。

  嘀哒。

  嘀哒。

  喏，眼泪掉在地上的声音。

  你听见了么？

  顾小北看见佐木站起身，飞鸟在她头顶上蓝的发白的天空边缘划出一道长长的轨迹。

  佐木，如果我原谅了你不爱我，是否就像大海原谅鱼。

  我原谅了你，就像大海原谅了鱼。

5.是黑暗吧。

  太阳光一直蔓延到教室，电风扇“吱嘎吱嘎”的响。

  在夏城一般是察觉不到夏天的，大片大片的香樟树遮盖住了这个城市的夏天及隐藏在夏天深处的那些疼痛，一起掩埋在天空之上。

  不过今年很奇怪，即使有了香樟树的掩盖，强烈的太阳光却还是大片大片的漏进来。

  “呐，真是难得。”我趴在窗口望着发白的天空。

  “学姐，何以见得哈？”

  我看到莫小陌大大咧咧的跑过来，顾小北跟游魂似的跟在她身后。

  “丫头，你没觉得今年的夏天似乎太过旺盛了么？”我轻声回答着。

  “唔，学姐，感觉到了。”莫小陌尴尬地搓着手嘟囔着。

  顾小北一直没说话，安静着。安静着。

  接着就跟莫小陌一起回班里了。

  我又只能一个人对着面前这堵空气墙发呆。

  上课了，烦躁的闭上眼睛，嘴里夹着跟狗尾巴草趴在课桌上，阳光细细碎碎的落在我脸上，烫灼。

  “快要高考了，请同学们抓紧最后的时间，老师希望你们都能考上好的大学，现在就剩下最后的冲刺了，你们不像有些人一样有靠山，有骄傲的资本，所以，尽力把，加油！”

  王老太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我没听太清楚，只听除了最后一句，那什么：你们不像有些人一样有靠山，有骄傲的资本。”

  讥讽的牵起嘴角，呵，有些人，指的是我么？

  骄傲的资本,靠山？真是好笑至极。

  那个烂女人，有几个钱就是我的靠山了么？除了钱，她还会做什么，撒钱？那当初离开的时候怎么没见她撒的那么爽快。

  我用手捂住眼睛。

  那些靠山，那些骄傲的资本。

  是黑暗。

6、我们都还是过去的自己么？

  “佐木，你报长跑可以吗？”班长拿着一份报表做进教室。

  “没人愿意报么？”我瞥了一眼报表。

  “恩。”

  “那好，我报。”我顿了顿，吐出这4个字。

  …。

  于是我每天早上在操场上扎绷带，顶着烈日一圈一圈的练习。

  顾小北望着佐木，她的腿好像受伤了呐。

  我一直在努力的练习，因为我不想在那些人“喂喂喂，你看那个女生有病啊，这么大的太阳，毅力够强的。”“那女生跑起来好像企鹅哦。”“你看她，哈哈，摔倒勒！”这些话语中放弃，也不想再做了努力后这些话还是会变成事实。

  …

  是夜。

  我登上MSN，更新了文，刚准备下，忽然跳出一个对话框，是莫小陌。

  “学姐，我喜欢顾小北。”

  “恩，然后呐。”

  “学姐，你得帮我。”

  我忽然想起来。

  去年夏天，室友告诉我，说有一位学妹很崇拜我，想和我做朋友，我回答说好，于是，第二日，室友便把莫小陌带来了。

  “哇哇哇，学姐，想不到你文写得好，而且还是个大美人呀！”

  我望着她微笑，她的脸上雕刻着我曾经熟悉的稚嫩。

  “哦噢哦。。学姐，我叫莫小陌哦。”

  “恩，佐木。”

  就那样认识了，莫小陌经常把她写的文给我看，我一直珍惜这那段时光，很纯很纯。

  莫小陌说，我的文她能背出很多段，我拍着她的肩膀说：”丫头你傻啊，我的文有什么好背的啊。语文书不背背我的文。”

  “哎呀呀，佐木姐的文写得多好呀，表谦虚啦。”

  我就只能微笑，哦，那时的莫小陌，多美好，多纯真。

  可是莫小陌，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我们都还是过去的自己么？

  “小陌，好。”我在键盘上敲出了这几个字，点了发送，然后就关掉电脑，走进夜幕。

7、比赛是输了吧。

  今天是是3000米长跑比赛，我站在赛道上，看见了莫小陌，她笑着跟我打招呼，我淡笑，便没再说话。

  开始的那一刻，我冲了出去，后面只看得见莫小陌一人，我放慢了脚步，莫小陌忽然就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然后晕倒在跑道上。

  顾小北跑过来，周围有人去叫校医，身边不断有人从我面前冲向重点，我俯下身，凑到莫小陌身边，紧张的摸了摸莫小陌的手。

  校医过来了，我还是没有站起身。

  “喂喂喂，这位同学你干嘛呐。”

  “我救人，可以不。”

  听着从自己口中吐出的这句话，我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

  初三体检的时候，我因为生理起来了，迟迟不肯体检，晕倒在床上。井上抱起我，那校医也是这样问：“喂喂喂，这位同学你干嘛那？”  “我救人，大妈。”

  呵，那是多么美好。

  唔。

  “快把她抬车上去啊。”我大声喊着。

  校医顿了一下，赶紧行动。

  莫小陌被送走了，而我的比赛也输了。

8、亲爱的你们，该说再见了吧。

  莫小陌出院那天，我去看了她，然后就走了。

  顾小北知道，其实佐木蹲下那会，莫小陌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学姐，我终于超过你了。”

  之后，顾小北拿出佐木全市长跑冠军的荣誉证书给莫小陌看，莫小陌沉默了，然后眼泪就“哗啦啦”跟自来水似的往下掉。

  莫小陌忽然想起，佐木留给她的那段时光，多么美好，干净。

  经过这件事后，或许莫小陌是因为愧疚，跟顾小北疏远了，顾小北看着佐木的背影：“佐木，再见。”

  2007年6月10日，我高考的日子。

  我用尽了全力，努力考好每一科。在考语文的时候，我把我和顾小北莫小陌的故事写了下来，得了有史以来的满分，最后以全市第1的成绩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名牌大学。

  或许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吧。

  恩，我的高中时代。

  BAY——bay。

  我提着行李厢，跟顾小北告了别，顾小北站在光圈中，我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庞。

  “喂！顾小北，你走近点，我给你拍张照。”

  我从书包里抽出”“蓝卡”。

  顾小北向我这边走来，不过，后面，好像还有一个人的样子，是莫小陌吧，我猜。

  “卡嚓，少年灿烂的微笑以及身后少女纤弱的背影定格在了照片上。

  我开始奔跑，没有对顾小北说再见。

  因为我不能确定再见是再次见到，还是再也不见。

  唔，时光终于在我身上刻下了伤疤，亲爱的井上，我要走了，离开这个疼痛的高中时代。

  BAY，今年的夏天。

9.后记。

  顾小北，井上，莫小陌，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年代的青春，疼痛。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