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

入骨

言之入骨，当是相思。


你的笑意总是温和，尽管眼里蓄满了疲倦，可眸子里却永远泛着光彩，照亮了我的世界。我想伸出手去像触摸星星一样触摸你的眼睛，可是星海忽然被揉出了波澜，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眼前的一片黑暗。

我从这充满了缠绵意味的梦里惊醒，来不及去回忆先前你眼睛的美好，心里已十分慌乱。等我醒悟过来--相逢竟是梦中--便心底一片空寂，难免伤怀。

我叹息一声，从窗子望出去，雨水嘀嗒，月色凉薄，气氛寂寞。你的模样在风中飘摇闪烁，仿佛如昨。


我总不能忘记我对你起意的那个日子、那般情形。

那是十月份的天气，我从睡梦中醒来，周遭寂静，阳光干净爽朗地落在我的两鬓边，渲染出橘红色的光芒，笼罩在我周围的气息暖融融的。

大概是在这样心如平静的时刻，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恰逢其时。

周五下午的课程都是你的，我了解你有提前进教室的习惯，于是并不对你的出现感到讶异，仍然低着头写着作业。余光里你的身影很是模糊，是你的一个动作让它清晰起来。

我仿佛感觉到你的目光偏向了我这边，于是便敏感地抬起头来望你，却见你正俯下身来，脸朝着我这边，专心致志地吹着讲桌上粉笔的粉末，你目不斜视地盯着讲桌，眸子里闪烁着纯粹至极的星光；为保持平衡，身后的右脚微微翘起，诚然一副呆萌可爱的模样。

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动了我的心湖，使之泛起了层层涟漪。正当此时，你忽然立直了身子迎上了我的目光。

我们两个都未有任何表情，四周寂静，我们就这样毫无火花地对视了良久，尽管未有任何交流，却总想笑，总感觉你眉间尽是温柔，不再愁肃，就这样淡淡的，有些各怀心事的意味；淡淡的，于我而言，大概有一眼万年的意味……

等我们目光错开，我又冷冷静静地写起了作业，良久，竟勾起了嘴角，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记得这学期期末，腊月的天气，有些不爽，白日里阴暗干燥，冷风瑟瑟。我与几个同学走在你的视线之下，却浑然不觉。

我们于三楼楼梯口转身，却望见你正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静静地望着下头的人群，我尚未觉得有何蹊跷，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笔挺的侧身。你总穿得整洁利落，仅此都令我怦然心动。

身旁人首先反应过来高喊了一声向你打招呼，我也反应过来，微笑着向你挥手打招呼，这时你转过身来，点了我和身旁人的名字去办公室里有事情交代。

无数次你唤我的名字，我都有些不知所措，我慌忙将手里的饭盒塞到站在教室门口的人手里，蹦跳着到你跟前。唉，怪不得你说我浮躁，却不知这七情六欲皆是因为你而起的吧。

我尚未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就望着你的眼睛听你讲话，可是，你不知道，我是忍不了的，我想笑，可是却不敢羞作小女儿状让你看出我的心思，于是只好转过头望着门外的天空；我咬紧了下唇，希望自己冷静些。等你的声音甫一停下，我听着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便钻了这空罅仓皇地往外走了，边走还边提高语调地将你交待的事宜重复了一遍，佯装着脸不红心不跳，镇定地走出了办公室。直到午休我静下心来回想此事时，才发现你站在走廊上应是候了我们多时。


我想你在人群中应是孤独的。

你文采匪然，引用《诗经》中“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一句再合适不过。只是你笔下寄心、寄情于月亮，犹是纯粹的月亮，你一人去赏，必然孤独。

你总是一个人行走，行得慢时有将手插进口袋里，沿着路的一边盯着脚尖边迈步子边凝思的习惯。你也总是很敏感，因为每当我从远处盯着你的背影时，你总会忽然转过头来，弄得我又惊又窘，低下头来紧张不已。


我想找机会向你表露心迹，却不知如何开口，也说不出口，于是只好用行动证明。运动会那日我跟随你跑完了1500米的全程，一路下来我从未停歇地为你加油呐喊竟全然不觉得累，我想这大概是爱情的力量吧。我真高兴啊。

我打扫办公室时，对你的办公桌犹是留心。我小心翼翼地关注你带在身边的生活用品，例如水杯，是那种比较精致的保温杯，万象的牌子，杯壁上还写着你的名字。我左看右看，里看外看，都觉得它有些陈旧，于是留了心把牌子记了下来，又将它移到离你右手最近的位置。是的，我想给你换个新的杯子，在毕业之前送给你。


我爱你爱得小心翼翼，有些沉郁，因为爱你正如佛家所言“求不得，放不下”，于是我总在诗情画意里寻找慰籍，闲暇时不忘去凝视那轮属于天穹的皓月，仿佛只有此刻，我与你才心系着彼此。

我深知我在你生命中这过客的身份，嗯，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我便要见不到你了吧。


雨声在我耳边开始断断续续的凄厉起来，我竟不知冬夜的雨水也这般缠绵，檐漏的雨滴声总缠绕在我心间，滴滴雨水蓄满一盏，滋养了心田一大丛红豆生的花。

离别将至，此刻，我愿心怀虔诚，芸芸众生里，将你的容颜永远记住。


安缺
于2017.1.12　笔


》》黑板上你的字迹无比华丽
　　　　 在我眸底生出艳丽的花儿来
　　　　 却荡漾着一湖阴影

　　　　 我向来多愁善感你却不知
　　　　 你知道孤独是你一个人的
　　　　 因而也不会注意到来自月亮另一面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