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朱红色的鱼群自天空游过,游向那个梦想的远方。
——题记
又是惯例的舞蹈课。练完了基本功,老师带着另一个年纪小一点的班级过来,说要借教室排练舞蹈《海阔凭鱼跃》。
我原本散漫的视线瞬间凝固。
耳边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呢喃,微不可闻:
“海阔……凭鱼跃啊。”
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熟悉的舞蹈。熟悉的配乐。熟悉的动作。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得恍若昨日,似乎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是跳舞的人。连舞蹈想要表达的故事都是一样的——一群海底深处的鱼儿,因为生存空间不够而开始迁徙,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家。
配乐时而滂湃,时而激昂,时而婉转,时而低回,令人忍不住跟随舞蹈的节奏,跟随那一群群鱼儿游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而于我而言,这配乐却有一种令人想要流泪的冲动。
回忆犹如藤蔓一层层缠绕,蔓延至时光的深处。
——2013年暑假。
我,我们,二三十个女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去往北京的火车。心中仿佛有一只兔子在上蹿下跳,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比赛,激动,紧张,不安的情绪在我们之间悄然蔓延,车上的气氛都染上了紧张的意味。我小声地问旁边:“你紧张么?”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做出了一个“当然”的表情。
到达酒店。第一次演出,效果意外的好,我们也逐渐克服了初来乍到的局促不安。后面的日子便乏善可陈,中间也出现了一些小插曲,只不过都被我们一一解决。那段日子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最常见的场景是大家坐在一起看电视,到处“串门”,把整个房间弄得鸡飞狗跳。真是庆幸当时老师非常明智地下了“不准在酒店里捣乱”的命令,不然屋顶一定会被我们掀翻。
在北京的九天期间老师也专门分出一天带我们去一些景点参观,记得当时去了奥林匹克公园、天安门等一些省时又不费钱的景点。天安门的石像庄严肃穆地注视着一群十一二岁的“刘姥姥”舔着老冰棍蹦蹦跳跳地进“大观园”,有的头上还顶着一个雨伞形状的遮阳帽。
还有一次表演是到中央电视台录制节目。知名主持人、评委与我们同在一个舞台,不禁一阵兴奋激动。演出完毕后到休息室,还与几个名人握了手。回家几天后果然在央视上看到了自己,虽然没拍到正脸,但当时那个自豪无以言说。
…………
现在《小鱼》(我们对《海阔凭鱼跃》的简称)已经换过了四五次演员。当初去北京的第一代“老鱼”们,有的已经毕业,有的考过十级后留在小兰花当了助教。而更多的是因为学业中途退出,从此杳无音信。还在学跳舞的屈指可数,我们中也有在第一代之后还留在“小鱼”的,也只有寥寥几个。
那时的欢笑与泪水、奋斗与喜悦仿佛都已成了过去式,只留下每个人在闲暇时想起的回忆。那一身虽然很漂亮但穿起来很扎人的演出服,那一把当作鱼尾的朱红色的折扇,那一个令人无力吐槽的鱼形头饰……全都打上了“过去”的烙印,贴上了“往事”的标签,一切便变得无法企及,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今天再看另一群人跳“小鱼”,其中偶有熟悉的脸庞。而旁边的一切似乎都已不存在,只留下教室中央那一群舞动着的身影,记忆中的容颜与一张张脸一一重合——纵使队形杂乱无章,纵使节奏早已打乱,纵使动作早已遗忘,我还是一眼看出了当年我站的位置。而现在那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孩,十一二岁的模样,唯一不变的是对舞蹈、对梦想的热爱与追求。
我忽然笑了——是的,小鱼其实一直都在,我们,也一直都在。
“海阔凭鱼跃。”
在故事的最后,鱼群终于找到了心中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