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月光如水，洒下一片倾城。夏夜寂静，只闻草中蛙声，仿佛在诉说着夜的惆怅。谁的回忆，如偶然的风沙一吹吹到月光之下，在记忆的深处，折下一片叶瓣。
　我的外婆，有许多年没见到了。谈话的那个夜晚却永远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那夜，我和外婆像平常一样坐在门前乘凉。农村的夏夜总是很美妙，缠绵不断的蛙声，轻风掠过树叶时的低声吟唱。时不时还能听到隔壁人家孩子的嬉笑声。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外婆突然问道。我想了想，记忆很是模糊，便摇了摇头。外婆又指向院子里的那棵树，问：“还记得这棵龙眼树吗？”“记得，是我去城里前我们一起种的。”外婆笑了，“明年就差不多要结果了！”
　清风拂过树叶，像是在为它梳洗那茂密的叶发。外婆看着树，眼里笑意更浓了，“你小时候啊，看见别人吃龙眼就馋嘴，那时候家里没钱，就买了树苗回来种，我还跟你说很快就能吃到龙眼了。”我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道：“那时候我还真的相信很快就能吃到啊？”外婆笑出了声，“你那时候小，我说什么你都信。”
　夏夜的风轻轻地，很温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外婆说起以前的事，满天的星光照在她的脸上，映衬着她眼眸里的慈爱。那些多年以前的每一个回忆都被她牢牢记在心里。
　“你有一次把最喜欢的一条紫色裙子刮破了，我后来又给补好放在衣橱里了……你最喜欢扎两个马尾辫了，每天早上要我给你扎……你很喜欢去上学，周末都吵着要去……”
　夜渐渐深了，草中阵阵蛙鸣依旧不停，却慢慢轻了下来，仿佛生怕惊扰了外婆温润的话语。外婆像孩子在品尝甜蜜的糖果般，连眉梢上都沾满了笑意。
　“外婆，有些事我都不记不清了。”我看着外婆道。外婆没说话，只是不再笑了。过了一会，她缓缓说道：“你都这么大了，那里还记得啊……”
　入夜久了，风变大了。吹乱了外婆的头发，一条条银白色的，在夜里，月光下，仿佛发着光，烙印在我的心里。突然鼻头酸得很，心却很暖。谢谢你，外婆，一直将我放在你的心上。
　转眼又过去了两年，与外婆谈话的那个夜晚却恍如昨夜。外婆的每一句回忆，都是对我的爱。它没有多么的伟大，多么的无私。就只是细水长流般地轻轻流入我的心膛，却给了我无与伦比的温暖，成为我最为珍贵的记忆。
　夜，依旧是夜。却没了那澄澈的月光，动人的蛙鸣。也没了记忆里，外婆缓缓道来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