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从小到大都不太爱跟同龄人太过亲密地接触，反倒是比我小三四岁、五六岁的小孩子我认识得特别多，往往在不经意间相遇，然后就说上话来，再然后就互报姓名互相认识了。我认识的小孩子大都乐意跟我聊天、讨论一些在成人眼里幼稚不堪，却在她们心中事关重大的话题，她们对我的信任可见一斑。有时她们邀我一起玩耍，我婉言谢绝，微笑着看着她们在自己幼稚的游戏中乐此不疲。为了不辜负她们对我的信赖，她们问我什么问题，我一定认真回答；她们对我说过怎样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毫不夸张地说，她们把我当朋友一样信赖，当她们的姐姐姐姐一样尊重，而我也无缘无故地喜爱她们，对她们我总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下面我就说说我认识的四个小女孩的故事。 大约是在小学一年级吧，那时我的心智还远未成熟，很多事情现在我都记不清了，但还有很多美好的记忆都历历在目。那时老妈送我去上了一个儿童轮滑培训班，主要是玩，但是教的东西也很丰富。学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自认为技艺已经足够支撑起我的信心了，便每天晚上都穿着轮滑鞋在小区里滑来滑去，一直到浑身衣服湿透、满脸通红，好不开心。 那时候，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小妹妹，叫芮琪，那时才上幼儿园大班，也是每天下来滑旱冰。但是她却是刚刚开始练习，技艺还十分生疏，滑的时候总要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向前滑动，每一步都晃晃悠悠。我们每天下来都能看见对方，日久天长渐渐就互相熟悉了。她主动请教我滑好旱冰的技巧，我也十分爽快地把我会的东西一股脑到给了她。每当我熟练地展示动作时——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无非是在卖弄，芮琪却总是满脸羡慕地瞧着我，而我内心则得意至极，卖弄得也更带劲了。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成了“师徒”的关系——她就是这么叫的。一次芮琪的妈妈陪她一起下来，碰见我，她就急冲冲地拉着她妈妈并向她妈妈介绍我，说了很多我的好话——其实有很多地方都把我说得太夸张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溜到了一边滑去，但是心中却高兴万分。不想光顾着窃喜，没看路，一不留神竟然摔倒了，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芮琪和她妈妈愣了愣，我尴尬极了，连忙爬起来冲她笑笑，并解释“刚才忘了看路了”，芮琪妈妈笑着说：“没关系，天才也偶尔会有摔跤的时候，以后你一定要多帮帮芮琪哦。”我的心中岂止是万分高兴，简直如同一大车的蜂蜜都倾倒在了心里。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芮琪妈妈说的话，不断地教着芮琪。到了儿童轮滑班结业的时候，芮琪也能滑得跟我一样好了，而且我们还成了亲密的好盆友，这是在二年级的时候。这也是我第一次尝到当“老师”的甜头。 上面是芮琪的故事，下面再来讲讲润润的故事。 润润的大名叫杨润，跟芮琪一样也是个胖乎乎但是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记得我还只是一个小学的新生时，没有过多压力也没有什么顾忌，有许多空闲时间可以到楼下、到花园里去尽情的玩耍。润润和妞妞都是在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中，在碧绿的树叶和泥土间，在模仿包饺子、看病、开车的游戏里和我相识的并建立深厚的友谊的。后来，妞妞因为不幸罹患一种罕见的疾病需要到外地治疗而离开广州，在我的脑海里除了曾在一起玩游戏的依稀印象以外没有留下多少音容笑貌，润润却和我一起长大。虽然我比她大四岁，虽然我已经快要小学毕业了而二年级的她还认不了多少字，年龄的增长和差距并没有使我和她之间逐渐疏远，恰恰相反，随着心智的不断成熟我们在一起时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讨论，我们也有更多事情可以一起干。她银铃般的笑声和萌萌的话语总是回荡在挣扎在书本与课业之间的我的心田里，我们就像一对忘年交，在欢笑的时候，六年级学生和二年级孩子的思想是平等的。欢笑之余，我看到的是她的进步她的努力，仿佛也看到了我曾经的影子。润润就住我家旁边的一栋单元楼上，我的卧室窗户刚好正对着她的卧室窗户。每天下午放学后回到家，坐在书桌前，我总能看到一个认真写作业的侧影。润润认真得如此可爱，我呢？ 后来我们发现，窗户对着窗户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如果我想找人陪我聊天，又不想玩浪费大把大把时间又无聊透顶的QQ的话，只要把窗户打开，朝那边喊一声“润润！”那边就立刻会传来一声悦耳的开窗声，然后探出一个剪着短发的小脑袋——哈哈！聊起天来！我把我的烦恼向她诉说，她把她的快乐向我分享。无数次的隔窗聊天让我清楚地感受到，润润依然是原来纯洁可爱的润润，我已不是曾经的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人的思想都在变化，各种试图找到欢乐的话题带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繁琐，只有在和润润——这个7岁的小女孩聊天阔海时，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也曾经二年级，自己也曾经这般无忧无虑，心地曾经这样纯洁。我们本来应该是这样子，可是在信息不加选择的灌输与复杂险恶的生活网中早已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本来的自己。 开始吹奏长笛以后，润润就开始邀请我到她家里给她吹几首好听的曲子。我总会欣然答应。我往往会吹一些耳熟能详的儿歌——我是初学者，只有简单的儿歌能吹好。她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掌声与赞美，着实让我有些惭愧了。 润润现在还是二年级。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打开窗户朝外望望，她正在看书。封面看不清，估计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吧。她不会知道我此时此刻正怀着一种美好的心情写她。望着她的侧影，我笑了笑，关上窗户。 上面是杨润的故事，现在轮到林灵了。她是一个跟润润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不过相比润润看起来小巧得多。林灵是我一个学姐的妹妹，现在正上一年级。我还依稀记得她妈妈怀着她时的样子；记得她刚刚学会说话，被她妈妈抱着，嘴里不停喊着“姐姐、姐姐”时的情景还记得她有一天下来骑自行车，我自告奋勇推着她前行，不料一个失误导致自行车翻倒了她也摔倒在了地上，不哭也不闹，反倒感谢我帮她推车的事情。还有早春时我带她采的三叶草和雏菊，还有她用稚嫩的声音给我讲的从她的小脑瓜里蹦出来的小故事……无数个点点滴滴仿佛历历在目。 上了高年级以后，我的学业变得越来越繁忙，下楼闲逛散步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跟林灵打交道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不知不觉间，林灵已经上小学了。林灵已经由当初胆大、天真的小小幼儿，变成了一位文静而又充满着活泼的小女生。眉目清秀得就像一幅画——柔美的水彩画。一天晚上我难得有机会下来一个多小时，更难得的是碰见了林灵就立刻和她打成一片，并且有别的同学来凑热闹套近乎林灵也置之不理，一厢情愿地陪我玩。我把林灵抱来抱去，门口的平台待烦了，去体育器材那边；体育器材那边玩腻了，又跑到花园里去。林灵跑得呼哧呼哧，我干脆拦腰把她抱起来跑——后来我才知道，我这是在“公主抱”。 不知怎的，林灵对于我的态度刚开始还是插着腰“哼，你敢堵我”，随着我们玩得越来越熟络，已经变得“哎呀，姐姐，轻点轻点，好不好”。事实证明小孩子真的是最容易相处的，林灵不但已经对我言听计从，而且我坐着的时候，她还喜欢一边“嘻嘻嘻”地笑着，一边伸手来挠我的痒痒。一只手在抓我的胳肢窝，我刚把手背过去抓住她的手，她的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在我的肚皮上搞着新花样了。我因为痒而“哈哈哈”地笑，林灵就挠得更起劲；当我不想被挠痒了说一声“林灵，住手”，她就很听话地止住了手。我要给她挠，她就夹紧膝盖咯咯笑，两只小手握成两个小拳头。 自从这一天的晚上，我和林灵的“友谊”——她是这么叫的，但后来我觉得并不仅仅如此——就拉开了序幕。此前我们只是认识，见面时互相打个招呼而已。但现在我们进一步熟络了，产生了友情。 这之后，每当我上体育课、做操还是干什么，每当我经过一楼林灵的教室，都忍不住朝里面张望一眼。有时林灵看见了我，冲我咧开嘴一笑，说一声“姐姐”；更多时候她在上课，没看见我也不能看我，我就微笑着望一眼林灵，暗暗祝她快乐。 |
慕容冰漪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