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曾很多次梦到我撑着油纸伞站在热闹而拥挤的人群中,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万般寂寥。十岁岁正是娇俏的年纪。我本来应该过的恣意,但因为他我一次又一次阴沉着脸走过每个人的身边。我并不知道那样的感情叫做爱,只知道他在阳光下的每次展颜一笑都让我窒息。我听到自己若有若无的叹气。雨缠绵而倦怠的在我的脚边溅开水珠,我听到自己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声。
万家灯火将夜幕照耀的近乎白昼,我保持沉默。
我再也不敢说我喜欢他。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黑板上夸张的写着巨大而字体丑陋的倒计时,班主任在讲一张难度极大的卷子。我双手托腮,昏昏欲睡。
这是六月最燥热的一天。风扇转动着,发出难听的噪音,将闷热的风拍打在每个人的脸上。窗外的蝉鸣异常令人厌倦。阳光大把大把的照进来,我皱着眉,用书蒙住头。
班主任的拍桌声使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那个苍老而又浓妆艳抹的女人指着黑板上的公式怒吼:“这道题都讲了多少遍了!你们怎么还是不会!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们准备把你们的问题带到考场上去是吗?!”
我深深的厌恶这个相貌丑陋的老女人,悄悄回头看了程远一眼。他趴在桌子上,侧颜在阳光下几近完美。我看得出神,却感受到了那个女人愤怒的目光。我没说话,看着面前不及格的卷子。
“方简淮!这道题你讲!”她像一只刁蛮的鹰,用锐利的目光冰冷的看着我。我淡漠的回看,起身。
“我不会。”
没等她说,我自己站到了教室外。
走廊里很两块,没了教室的闷热,我倚在墙上,看着对面五班的老师在讲数学。
耳边有动静,我侧头,看到他用和我一模一样的姿势倚在墙上,看着我。
“陪你出来站会儿。”他冲我笑,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
我看着他一愣,随即捏捏他的脸:“你是因为她讲课太无聊了吧。”他露出心虚的表情,但是又理直气壮的反驳:“才不是!”
那天下午他的话罕见的多,我第一次希望时间定格在他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样子上,他说他在努力戒掉坏习惯,他说他想认真读书,他说他在努力练字。我微笑,侧头看着他。阳光下他的眼睫像易碎的羽翼,微微颤动着。我阖上眼帘,听他温软的声音。
放学后,我告诉母亲我要去同学家住一晚。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说不许去,我没有理她。
酒吧里放着温柔的钢琴曲。我拿了瓶烈酒,坐在高脚凳上,一股灼辣划过喉咙。昏暗的灯光下我趴在吧台上,眼皮开始打架。
“困就睡会儿吧。”一个清冷的男声出现在我耳畔,我看了他一眼,终于垂头睡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我想起身,却发现头痛得要死。我揉着太阳穴。
“你的酒量实在太差了,下次还是少喝酒的好。”一个男生坐在床边笑盈盈的看着我,伸出手揉我的头发。我拍掉他的手,死死的盯着他,他似乎注意到我眼里的警惕,眼里的笑意更浓,“我叫陆栉风,在昨天你去的那家酒吧打工,你喝醉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把你送到我家住了一晚。”他又举起双手表示清白,“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连房间都是分着的。”我一下子笑出声,却突然想到还要上课,我赶紧跳下床,拎起书包就要出去。
“连这是哪都不知道就要去学校,你有这么勤奋啊。”他笑着拉着我出门,“别去了,反正也来不及了,正好今天歇班,小爷我带你兜兜风。”
一路上,狂躁的风飞快地掠过我的脸。他开心的笑,问我:“方简淮,爽不爽?”
“爽啊!”我欢呼,车外的景物在飞速的变换,在感受到天旋地转之余我内心的兴奋在不断膨胀。
五点,他把车停在校门口,我笑着和他道别。他告诉了我他的联系方式。我大步走进校门,却撞见了程远。
他看到陆栉风,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极其不自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