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记得少年
文/轻烟若飞
初中的时候,我开始迷恋故事书,当时,镇上还没有书店,语文书便成了我们阅读故事的唯一途径。
书上的文章,我大多记不清了,但有几篇仍记忆犹新,刘心武先生的《端午的鸭蛋》,曹文轩的《孤独之旅》,还有课本后的名著导读——《海底两万里》。当我从书柜中翻出一两本的时候,我更加确定那时对语文书的喜爱,书的封面上包了一层书皮,易磨破的边角都用胶布加固了。里面的纸页有些发黄,但红色与蓝色水性笔写下的笔记却一点也没褪色。
看着那些稚嫩的字迹,我陷入了回忆中。
那会儿,我们都是上午开学下午发新书。一摞摞的书排成排,堆放在讲台前,我们轮流上去,在每一摞上拿一本,然后在教室密集的翻书声中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每本书的扉页上。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新书的油墨香气很重,让人陶醉。
后来,又有人把哥哥姐姐用过的语文书带到班里传阅,于是我们七年级时便已看遍了整个初中的语文书。由于经常翻动,语文书里便不可避免地夹入一些东西,时间长了,也就忘记了,于是,我的语文书里常常伴随各种惊喜:有时是没用完的压得很平整的五毛或一块的纸币;有时是白纸临摹的画;我甚至还翻到过八分的老邮票。这些东西很容易在时光流逝中被遗忘,可重新遇到,与它们有关的故事就像沸水中的茶叶一样,慢慢舒展开,一切都变得妙不可言。
渐渐长大,我已不满足语文书上的文章,于是便开始四处搜罗书籍。一次,我偶然从二伯家找到了些杂志,纸页已经旧成了棕色,里面多半是些奇人异事或民间故事,十分好看。我偷偷把它们带到了学校,白天看不完,夜晚就躲在背窝里打着小手电看,我常常被闷得满头大汗,却快乐不已。我想,我对阅读真正的热爱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摸着这几本旧书,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周围的一切都旋转起来,然后变成记忆里的样子。 窗外水杉投下的影子在铺开的书页上晃动,空气中浮动着金色的尘埃,电扇嗡嗡地转着,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忽近忽远。一切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 我曾经的语文老师讲课很有趣,经常上着上着就引经据典讲起来了,他爱讲阿Q,也爱讲《红楼梦》,他讲得津津有味,我们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现在,我还是时不时会想起他。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我想,他仍会站在讲台上,年复一年讲着那些故事,讲着书中那些浩荡的情怀。
每一本旧书,我都舍不得丢,因为那些文章,都感动过曾经的我。或许有一天,当我老了,停下脚步,翻开那些旧书,一切都将重新活过来。在昏昏欲睡的下午,我趴在老旧的课桌上,窗外还有蝉的声音,一切都将重新活过来。
刊登于少年先锋报《悦读》2015年12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