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凝,时痕。
“啊痕,其实我…。”她低着头,站在门槛,背对着房里的人,欲言又止,夜晚的窗外,高高挂起一轮银月,弯弯的,洒着一地温温柔柔的霜一般的月光。映在她身上,投下一个修长的影子,多了几分神圣。“我从来不是木雪,我不是。.”低语如呢喃。“嗯?”,男子抬起头来。
古井,古井,清澈幽冷如井中水。“古井,你可知那孩子还在人世”他轻轻盖起青瓷杯笑笑一如当年,只是更像自嘲,端坐在这半旧的楠木椅上,无悲无喜的,只是云淡风轻的叙述一件事。空气是这样的凝重,站着的女子面容冷峻俨然如一棵松,不卑不亢。只是这句话的到来,亦使得她不由得轻摇。阿凝,对不起,还是输了,我只能帮你帮到此刻了。脑海里闪现的,是那个火海中的那个女子,狼狈不堪对冲进来的古井,想救她的古井,把孩子,粉妆玉琢的孩子交给她,用她最宝贵的生命保全她祝福的所有。‘啊井,你这么这样傻,快出去。你明知我是出不去的,我这都是自取的,这火也是我放的”。她顿了顿又说“谢谢你的一路陪伴,真的,即使你不是真的古井,但是你真的值得被祝福。你知道的,我不过是这一世的轮回”。孩子,我不希望随了我,你去给一户农家,不要落入他人手中,快!。女子低头吻了吻孩子举在空中的小手。身旁火烧的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一夜,泱泱大火映红到天亮。只是她跑遍所有宫殿,寻找能解除封印的他,只是没有,都没有。让人心碎的时候,他永远不在!这天罡罩,来者能进能出,封印者独守原地,他封印了她,她,如此有灵性的女子就因此而香消玉殒。俱往矣,独留有心人悲悯。
时痕见到了孩子,在田野里,在夕阳里,映红了半边天。他在捉蝴蝶,嘻嘻哈哈像蝴蝶一样围着农妇。不觉潸然泪下。孩子跟时痕走的那天,大哭大闹,撕心裂肺捉着农妇的手不愿离去,就像他得知她纵火自焚的离去那天,他所不能表达的情绪,不可放肆的情绪。可是她连尸首都不愿留给他,一丝一毫统统烧光。她怎么下的了得狠心?
孩子哭,他也同哭,同样的撕心裂肺,不可收拾。一旁的古井哑然了。离别的脚步匆匆,死心都是谁的错,弦断了,散尽缠绵。
古井,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小恒迹胖了许多,在他腿上转悠,手逗弄着他。屋子是仿制的,同样幽雅,院子里的广玉兰依旧洁白。就算大火燃尽所有,她逃不出他的记忆。两年了,他退位当了个闲散王爷,当然了,天下还是雪家的天下。他微有血色的脸盯着她。古井再次被捉盘问自然不悦,但也实心实意的想告:放手吧,她不愿让你知道的,何苦在死后死搅蛮缠。都过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沉默了许久,他吐出了‘不要’。“我不要我爱了许久的人连名字都不知道,我不要她就这样死于非命,不要她就这样带着冤屈离开。我冥冥中觉得,她没有离开人世。”
古井叹了一口气,只说:你要相信轮回,她告诉我。
宇文凝,是你吗,阿雪,阿雪
啊雪,你等等我好不好。
大殿之上,女子,绾着望仙九鬟髻,着绣刻淡黄色丝瑞草云雁广绣双丝凌鸢裙,气质泠泠。闺房里,女子依旧绾着望仙九鬟髻,这是着的是便装,是白玉兰散花纱衣,月牙凤尾罗裙倚立窗旁,这时候雪后初晴,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似乎是不怕冷的,下过雪后的院子,缭绕着轻如白纱的薄雾,弥漫在花园里,恍若仙境。久久看庭院里的初绽的木兰花挂满枝桠,串串洁白的花蕾如同珍珠般在闪耀,一阵微风吹过,洁白的花朵在枝头瞬间绽放,娇嫩而透亮的花瓣在空中微微颤抖,远远望去一片新亮。馥郁的馨香穿过空气弥散开来,蝴蝶翩然而至,如同精灵般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