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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这两个字在我们中学生中是多么可怕,与疟疾和瘟疫等同。考试是差生的末日,却是好学生炫耀的资本,在这成绩差异如此之大的中国,考试成了大家的敏感话题。今天就简单谈一下我的考试史。
记得当初在三帆中学闯江湖混日子的时候,大考小考不计其数,其中考期末考还有月考加上平时小测单元练习等等。尽管北京是全国所有城市里最轻松的地方,考试还是逃不过的。
每逢考试,班主任就会在百忙之中抽出一节课的时间和我们‘促膝谈心’,也就是强调一下考试的重要性,及时提醒。讲的内容也无非就是‘考试临近,请懒惰者收收心’,并给同学们一个下马威,字里行间透露出考题多么难等等。
一个小黑板立刻被挂了起来,上面用红色粉笔清清楚楚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距离期末考还有XX天。”有人还很童贞似的在上面画上几个戴着一幅令人恶心的笑容的火柴棍小人,要么就是几个动漫人物,搞的气氛像挺轻松似的。而作为学委我担任了每天更改日期的工作,虽然只是该一个小小的数字,但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数字从来只是减少而没有增多过。
时间是金钱,而看守时间的我常常会因为失去而产生一系列的恶劣的心理活动。考试就像张大嘴,把时间一点点吞噬,就连我们这些考试者,也终究会在此湮没。
有时老师也会单独找我谈话,虽然不直接说,但明里暗里也表达着‘咱班靠你了’的思想感情。
来自同学的压力是不可估量的,我想他们大多都把我当成考试机器,为了考试而生活的。“你不考第一,谁考第一?”大概是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为此我也拼命地复习,怕一不留神没拿第一对不起党群众人民及三界芸芸众生。
妈妈也极其温柔和蔼满脸堆笑地向我打探近期学习情况,口称考不好也没关系,心里想着考不好你就等着瞧吧。凶狠的脸上堆积着柔和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奇怪,就像把红和绿两种差距太大的颜色混在一起,得出诡异的效果,颇为恐怖。
考试的前一周配餐公司还是照旧给我们喂养稀咕孬遭恶心狼藉的猪饲料,余香肉丝已经被蹂躏的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肉还是沾了橘黄汤汁的排遗物。菜也无非就是那几种:白菜炖豆腐,豆腐拌白菜,还有白菜豆腐汤。送餐的伙计也依然站在门口以回收饭盒的名义色迷迷地点评班中美女,也有人很肆意地瞄他一眼。
复习的气氛在我们十班是找不到的,摔跤打架掰手腕讲相声等娱乐活动仍然继续,是坏学生们的天地。稍微用功一点的学生早已经在楼道里进行半蹲式复习,你考考我,我考考你。有竞争关系的同学们又不得不互相防备,故意考对方简单的题或迟迟不发问等诸多计谋,关系甚为微妙。心虚者都是本着“你进我退”的原则,见到老师就像老鼠躲着猫似的,立刻装模作样地架起语文书,嘴里嘟囔着。老师见状,欣然夸奖,至于他到底复习没,你知我知,大家不互相揭发罢了。
在家里,妈妈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与容忍力,从牙齿缝中挤出微笑,每天晚上坚持做一桌子菜,为考试充足能量。平时不太可能的要求也尽量满足,一心一意为考试。我想,这是考试的唯一好处。
学校的作业成陡峭的上升弧线,日益增多,与考试邻近的天数成反比,铺天盖地劈头而来,卷子多得足够把我们活埋。记得有一次居然发了49张卷子,要求四天内完成。班中某同胞猝然昏厥。
日积月累,同学们积攒了很多应付经验,比如分工作卷子,然后第二天早上早早来到学校互相‘借鉴’。见我来了马上前来解释,说什么这道题不会做所以才去问别人的。我很清楚,他们是怕我像班长那样打小报告,但说实在的我真的不在乎,爱谁谁吧。更有甚者在老师检查作业的时候拿出了一股‘要作业没写,要命一条’的英勇气概,结果老师没要他的命,但要去了他家长的电话号码,也就是说间接地要了他的命。
我一般都是比较守纪律的,晚上头悬梁锥刺股不睡觉也要折腾完作业。妈妈非常心疼地端来夜宵,说实在写不完就别写了。其实我很了解,我要是顺着她的话就此不写了,她反而会指责我不严格要求自己。没办法,大人就是这样。你有时候也会想知道为什么大人说话语无伦次,被考试逼的。
大人总是对数字很敏感,问的问题也都是‘你考了多少分?’‘你在你们班排多少名?’却很少注意是否超越了自我。没办法,分数就是学生的命根,也自然是家长的命根。
以下是我从家长老师多年唠叨中提取出来的理论。
因为:学生的命根= 前途 (前途公理)
前途 = 好工作 (现实规律)
所以:学生的命根= 好工作 (等量代换)
又因为:好分数=好成绩 (已知)
好成绩→ 好大学 (高考制度)
好大学→好工作 (招聘要求)
所以:好分数→好大学→好工作→好前途=学生命根(已证)
再所以:好分数=学生命根(等量代换)
这就是残酷而又很现实的数据。
考试之前同学们之间也产生了一道隔阂,有竞争关系的互相防备,又互相打探学习方法。方法嘛,自然是他们自己的秘密,怎么肯告诉其他人,随便说几个敷衍了事。我每天的电话不计其数,几乎每天都要花半个小时给打电话者讲题。到最后在家里复习不下去,和同学们几个人搭伴去北师大自习教室去。自习教室关门的时候,我们就去北师大图书馆外面的墙角旮旯,书包一撂,就地为席,摇头晃脑地背起古文来。
考试的邻近程度不必看小黑板上的天数,从老师的满脸怒色以及同学们满面愁容就能体现出来。
我也是镂刻不停地复习,吃饭的时候看语文书,上学的路上看语文书,课间还在看语文书,恨不得把语文书啃了吞了,在肚子里的东西,总不会丢吧?尽管所有的副科活动都被取消,腾出时间交给语文,但还是感觉时间不够。就是在梦里也还在背课后习题“与浑厚的鼓声辽阔的高原响应,从更广阔的时空写出了安塞腰鼓的火热、激烈与亢奋,同时给人以历史感…”
终于在考试的前一点晚上,我复习得差不多了。但令人悲痛的是,我也累发烧了。每次考试都发烧,千古不变的定律。
好家伙,这下我惨了,考试当天别人带的是复习资料,我带的是一大卷手纸。
考试当天的座位是按照前次考试的分数排名而排的。只见我们组鸦雀无声,等待监考老师发卷子,而临组嘻嘻哈哈地打牌。我后面的那位对我讲:“下次我一定要作在你的位子上。”我没吭声。这样排座位,好学生和差学生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监考老师凶神恶煞地走进来,挂着一副‘作弊者杀无赦’的面部表情。
考卷刚发下来,监考老师便用嗲嗲的声音说:“作弊的同学,不要和我耍心眼,一旦发现,试卷扣为零分。” 这位老师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哪个监考老师都希望能够抓住几个作弊的卷面扣至零分以显出自己的班级成绩优异。
记得某同胞笔袋里有一打儿易撕贴,来自外国的‘post-it’,那老师大喜,走上前去翻来翻去,但并没有找到任何作弊用的笔记,非常遗憾的走开了。
而我考试时的样子更是惨不忍睹,左鼻孔流鼻涕,右鼻孔流鼻血,左眼皮跳,右眼皮蹦跶,四肢麻木,手脚抽搐,还发着高烧。平均写两个字咳嗽一声,空旷的教室里传出非常有节奏的咳嗽声,铿锵有力,缭绕久绝。见答题的同学们纷纷回头看我,我十分惭愧以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接着答卷,现在的咳嗽声变成了憋了好久而不得不发出的怪响。
选择题做的贼快,往往是烂熟于心的。阅读题是最要命的,不仅要按照自己的理解,还要按照出卷人的理解,揣摩出卷人当时是怎么想的。对于这些对心理学一窍不通的我们又很大的难度。到了作文的时候通常都是‘最难忘的一件事’之类的题目,选材范围很广,我一般都去套用以前写过的作文。把消极的该成积极的,把不愉快的改成愉快的,天下太平,安居乐业,繁华兴隆,日益兴起,都是考场作文的踩分点。
我终于在最后一分钟写完了最后一个字。铃声响起,班内伸懒腰的呻吟声渐大,大家都累坏了,总算喘了口气。死气沉沉的学校再次沸腾,便有耍候者上蹿下跳,蹦来跳去。
我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家的,总之不是走回去的,应该是飞回去的。
升了初二,也就是老师们常常提起的‘分水岭’,也许就是因为考试,我选择了逃避,来到这个轻松的国家。
现在看着小荷里的同学们从紧张的复习,考试,到结束领成绩之后的喜悦,我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种无法释怀的心情。是,我现在轻松了,没有考试,但为什么有一种空虚感,好像也同时丢掉了其他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有些过程,有些乐趣和硕果,以后再也没有了。
想起以前那段痛并快乐的日子,真的很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