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
　　
　　排队遵循的原则是依靠理性，而非感情。
　　很多事情通理论上常人皆达成共识，操作上却难以如愿。比如排队，“先来者居前”，中国人说了千百年，至今尚未实现。
　　相关的故事太多，不计其数；耳闻目睹的太多，便感到麻木。下面这件真实的事情，竟让麻木的我沉默(思考）了很久。
　　那是一个雪夜，上完课已经将近七点。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夹杂着冰冷的雨滴，落在身上很不舒服。天冷路滑，街头行人稀少，路口的快餐店里人满为患。经过一番艰难的奋斗，我终于坐下来，在等待雪停的同时，享用着咖啡。
　　不断有人拥进了快餐店，却很少有人出去，排队的人群竟到了店外。
　　只听见一声伴有浓重乡村口音的"来杯茶",我抬起头，看见一个衣着寒酸的老人在众人的哄笑中站在柜台前。"茶，一壶茶。”浓重的口音又在店里回响，随之又是众人的哄笑。“抱歉，本店不出售茶饮。”店员回答。礼貌中隐约夹杂着不屑。
　　
　　哄笑声更响，就在这时，不知谁高呼：“不买快走，别光站地儿！”这句话竟得到了多数人的响应：“就是！快走，排队的人多了，没时间陪你。”快点儿，等了很久了！”声音此起彼伏。“我……我…”他分辨着，那老迈而低沉的声音顷刻淹没在了众人或嘲弄或愤怒的声浪中。“快点儿，还在这儿做干什么？”快，走啊！”一彪形大汉声色俱厉。“我要……”老人赶忙对店员说，无奈不识英文，又看不清那细如蚊足的中文小字。“就是，那个，那个……”人群不耐烦他的迟缓，又开始驱逐……终于，在众人的“声讨”下，一高个儿青年“见义勇为”将老人赶出店门。老人最后的一句“我先来的，你们要……”又换来众人的哄笑。
　　
　　老人被赶走。店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气氛。看看排队的人群脸上那快乐的笑，看看店员脸上那机械的笑，我回过头，透过窗户，只看见老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茫茫的远方）白雪皑皑的冬天。
　　只在那一瞬间，从窗户的反光中，我看见了自己的脸，竟也带着微笑一麻木的笑。店里有块小牌，上书“请大家按顺序排队，谢谢”牌子太小，在人群之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回家的路上，我一路无语。
　　整夜的雪……
　　从此，我再也没走进那家快餐店，怕看到众人的笑，怕再看到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