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小时候,物质生活还没如今这样丰富,每逢接近春节就会吃上一种叫“松糕”的点心,卖相不如精致的虾饺,清爽的马蹄糕,甜蜜的红豆糕,仅仅只是乳白乳白的豆腐块状的普通糕点,但是它却深深地活在我的童年回忆里。
我的家乡是广东省博罗县的石湾镇,居于国家著名旅游景点罗浮山脚下,是西沙河与东江环抱下的一个小小的港湾,故名“石湾”。并非佛山著名陶瓷镇——石湾镇,博罗石湾没有佛山石湾著名的“玉冰烧”米酒,却有许多让人齿颊留香的特色糕点,这里要说的是“松糕”。
“松糕”,顾名思义,松软可口的糕点。它制作的材料与浙江省的温州松糕稍有差异,石湾松糕并没有浊酒,盐大枣,鸡冠花等材料,仅有糯米,少许大米,白糖,发酵粉,芝麻,花生等。在石湾,制作松糕最有名的是清朝时期一位被人称作“松糕基”的人,其制作松糕的过程十分地细致,容不得有一丝的瑕疵,由于父亲小时候时常跟着他的外公,所以我便可以从父亲口中得知松糕基制作松糕的大致过程。
首先,把糯米和少许大米泡一整天,脱水后碾成细粉,和入白糖,发酵粉等,然后把调好的原料放在一个洞眼极为细密的筛网中,糕点师傅便会左手拿起筛网,右手轻轻有节奏地拍打筛网的边缘,这种筛网的边缘一般都是用竹子围成,拍打起来利落顺手,花白花白的细粉便会通过密网层层落入早已准备好的松糕架里,这种松糕架为井字形,也是又竹子制成,每一根一般仅有八毫米,除去让松糕发酵的余地,一块蒸熟的松糕仅有六毫米,松糕师傅把细粉筛到大约两毫米时便会放上芝麻花生白糖碎粒,大约也是两毫米,或更少点,接着继续轻轻拍打筛网边缘让细粉落下同样的厚度,当每个格子完成后,师傅便会小心翼翼地把架子放入蒸炉中,趁着热腾腾的沸水,让松糕尽情地发酵。大约十五分钟,松糕的雏形便呈现。到这里还没结束,师傅紧接着便会在黏黏的松糕表面撒上一层白白的细粉,好让人们拿起来方便,不粘手,随后便会在方块松糕的正中间落上一点用食用花红粉作成的红点,让人看起来不会仅为素色,这就是松糕的制作过程。
其实广东很多农村地方都有制作松糕的习惯,清朝年间的《调鼎集》载有松糕的制作方法:“上白饭米洗泡一日,碾磨细面,和糖,亦如茯苓糕提法,二者俱备,一杯面,一杯糖水,一杯清水,加入面子(指酵面)搅匀,盖密,令发至透,下笼蒸之。”但是石湾松糕用的是白糖,制作出来的松糕为花白色,并不是淡黄或是暗红,而且,石湾松糕十分松软可口,香甜细腻,特别适合用作早餐或是午后甜点。
记忆中,小时候奶奶时常会拿着用不锈钢小碟子装着蒸热的松糕利索地放在我面前,叫我吃了它,开始我认为松糕白花花,必定淡而无味,其实不然,我拿起了松糕,手上沾上一点白白的细粉,感觉很好玩,我轻轻地把松糕放在双唇中间抿着,把自己的嘴唇沾满了细粉,奶奶说我傻孩子,我笑了,接着便咬了下去,很松软,芝麻花生的醇香夹杂在清甜的米香当中,那种口感和香味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松糕比较容易咀嚼,老少咸宜,我一块又一块把碟子里的松糕都吃完了。
如今已成人,到城市里学习的日子较多,吃到松糕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各种颜色各异,吸引人们眼球的菜肴,点心在大城市里活跃,乡味逐渐从我的味蕾离去,但每当想起松糕,它那种独特的米香和口感就又会重新回来。
寒假如约而至,在陪奶奶逛市场的途中,我看到了许多卖松糕的摊子,奶奶看出了我的心思,便主动买了几块松糕给我,这次递松糕的手不再是以前那般利索了,而是带点儿颤抖,我尝了一口,觉得没有小时候的纯味了,我知道永远也回不去了,不是松糕变了,是时光在变,我看着奶奶,笑着把白花花的松软可口的松糕又一个一个地吃完了。
松糕是我童年的回忆,长大了才知道吃它的意义在于“步步高升”,以前的石湾,很多人都会拿它来作为招待客人的点心,特别是老人,都会拿松糕来作为送礼。祈求大家来年高升,前途无量。
只可惜,这样的人间美味并没有被本地人所重视,不仅是松糕,石湾很多美食都没有像博罗县城的罗浮山豆腐花那样注册成商标,所以,松糕在如今的石湾似乎渐渐地被遗忘,不管是拜年礼或是喜礼,松糕渐渐地被西式糕点所代替,吃它的人少了,做它的人也便少了,但我对它的感情依旧。
这就是石湾松糕,一块不起眼的豆腐块状、豆腐色的却让人齿颊留香的广东糕点,它活跃在我的童年回忆里,让我永远都不忘本,记得家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