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凄厉地点燃了黑暗的一角,城头的灯也已点开,吱呀吱呀地折射出阴冷的光,像是刽子手的冷笑,其手中刀的细割慢切。
一个人,在这兵荒马乱,空有一身好本事,却无处施展。终究是沦落在这沧桑之中。
你叹了口气,淡淡地吐出烟,下意识的捻灭烟头:“呵,一年了,这个城,终是要沦陷的。”
你并不多说什么,看着城头凄惨的灯光,看看四周将士们疲倦的面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以及不知多少人的鲜血,你苦笑,这不过一场权力交接,人头相送,血流成河的游戏,罢了罢了。
但是你心,高贵且高傲,又怎会让自己一身惊人本事在这沧桑之中湮灭?
你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
你将一把匕首,在剧毒中浸泡了数几个小时,用粗布包裹好,藏于衣内。是的,你准备去刺杀昏君。
昏君是什么?昏君是没有才华也能当这一国之君;昏君是什么?昏君是手指头动动都能屠杀百城的人民;昏君是什么?昏君是只顾享乐而不顾百姓死活。
而你,却怀揣着一颗野心勃勃的心,想称王。
你是那种,上了战马就挥舞剑或刀,杀人不眨眼,血流成河的人。
你是那种,下了战马就眼神温柔,在江南一边听雨打芭蕉叶一边自斟自饮的人。
在皇权的更迭,有多少男人为此浪费自己的大好青春,有多少女人为此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又有多少无辜的人民为皇权更迭而付出了自己平凡但又可贵的生命。
你心猛地一缩,抬头望了望天。天黑极了,黑的就像一块纯净的仙草冰。你四下环望,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丝凉意,太安静了,安静的就像是处在一大片坟场一样。
“天冷了,睡觉吧。”你的将士劝你去休息。你眼神阴冷,拒绝了他,将士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是将嘴闭了。良久,将士轻轻地说:“若你执意如此,请将后果归咎于我们,我们和你,共同面对。”你摇头,拒绝了他们,你说:“这是我做的事,和你们并无联系,我不当这种苟且偷生之人。你们,等我出来后,就散了吧,回家照顾自己的家人。而我,命中注定是该千刀万剐的,并不足惜。”话未说完,四周将士早已醒来,“我们愿意和你,共患难,同富贵。”
你叹了口气,知道劝说这些人不跟自己去送死是无望的了,但是你并不想让这些出生入死的伙伴就这么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等候时机吧。”
“先睡觉吧。明天,将会是崭新的一天。”
待将士们都熟睡了以后,你却悄悄地爬了起来,望了一眼将士们,你轻轻地说声:“抱歉了。”
你刺杀昏君的后果,可想而知。
你并未潜伏到宫内,你在进攻的途中,就被人给暗算了。
你将死未死的时候仍然不死心,睁大眼睛,拼尽了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匕首扔向皇宫内殿的方向。
当你听见匕首掉落在地上的那清脆一声,你的心落地了,你的眼合上了,你的身体冰冷了,你的感觉却还在清醒地感知,你要在黎明来临之前,清楚地看见,那个昏君会把自己如何处置,你实在是不死心。
你终究还是要死心的。
只是你愧对那些将士。
所谓的上马杀人,下马喝酒,也不过如此。
你嘴唇努力的弯出一抹弧度,自嘲,也是讽刺。
那,来生若是还能成人,还不如做一场盛世烟花,活得潇洒。
“你若不上马,你就不会下马了。你若不会杀人,你就没有在江南听雨打芭蕉叶的闲情逸致喝酒了,但是你若没有那一身本事,你也不会去刺杀昏君。你终究还是败在自己手上。”
将士们泪如雨下。
“为了你,我偷偷地在你离开我们的时候,跟在你后头。你并没有发现身后的我,但是我却看见了你的结局,如果你是被昏君而千刀万剐,我实在不忍心看见这种场面。”
而你却永远不会得知那夜暗算你的人是谁。
除非你泉下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