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印象中,那个女人,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掉一滴泪。
—题记
那一年,兰儿五岁,她三十岁。
那一年,父亲走了,家里的顶梁柱塌了。
那一年,父亲的葬礼,让本来已很拮据的家雪上加霜。
那一年,她放下身段,到城里给一个富人家当保姆。
那一年,她为了让兰儿正常入学,低声下气问别人借钱。
那一年……
似乎所有不幸的事,都发生在那一年。
兰儿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变化。她收敛了所有光芒,将自己的青春,全放在了,兰儿身上。
又是一年过去。
父亲的忌日。
兰儿和她回家祭拜。
她默默地把祭品放在坟前,拉着兰儿跪下。
兰儿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女人,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除了面对兰儿,没见她再多说过一句话,总是自己承受所有不快,把苦和泪咽在心底;有时她也会寂寂地坐着,好像天地只剩她一人。或许她很想,很想就这么寂寂地死去,去见兰儿父亲——因为兰儿,总能见到她眼底那一闪即过的悲凉绝望。
妈,你怎么哭了?
没事,眼睛进沙子而已。
她用手擦了擦泪水。
她怎么能哭呢?这个家就靠她撑着,她绝不能有一点属于女人的娇弱啊!她不能让这个家就这么垮了!
兰儿偷偷转头,有点心酸。
这个女人,赌上了自己的青春美丽,用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工资勉强支撑这个家,供兰儿上学,接受高等教育。
那一年,兰儿十五岁,面容清秀;她四十岁,目光沧桑。
时光荏苒,老家那株桃花开放又凋谢。
听说她老毛病又犯了,一直咳个不停还不肯住院。人毕竟还是老了,身子弱,终究病倒了。老家的人把她送进医院,她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说孩子小,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好好工作就行了。
老家的人到底不放心,偷偷把这件事告诉了兰儿。
兰儿连夜赶到医院。
看到兰儿,她先是一惊,随后又责怪老家的人,都说这么点病我熬熬就过了,孩子还小,一个人乘火车多不安全,车票又贵,你们这不是让我存心不放心孩子的吗
兰儿将老家的人拉到身后,瞪着她,什么还太小啊!我都二十五了,受过高等教育,现在是一名部门经理,都可以坐着飞机来看你了!你就放心住院吧,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了!
该让兰儿怎么说这女人呢?多年来,她的坚强超乎想象。他女儿的美丽,成就,骄傲,都是她用玉手托起来的。她闭口不谈的苦,兰儿如何不知?
妈,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了,依偎一下你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