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起一定要踏踏实实赶紧把这东西写完。不然等到了二零一零年要是没完稿就不叫未来的事情了……。嗯。貌似很激烈。
于是刺痛着所有人的十二月缓缓地流过去。
那么慢仿佛每一个细微的镜头,都撕扯着幕布将光永久地烙在雪地上。每个闪片都是那么戏剧,不可相信地刻入这部巨大影片。
在毛边卷子上很重的鲜红笔痕里。
名字与分数极其不协调。可空白横边儿上明明印着赵芊芊这三个字。
这就是我的期末成绩么。呵,几乎笑得痴傻。
小青从我紧攒的手里夺出那张褶皱的纸,用长长发亮的指甲胡乱地拨动,将破烂的卷子平铺在桌面上。红色的数字并不难读出。
她笑着告诉我还好还好,比上不足比下还有她呢。
我将卷子扯得粉碎。飞屑后面是她仓惶的脸。小青手指了指我身后,向我使了个眼神。我转身。劈头盖脸的冰雹。
“芊芊你撕卷子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不满吗?放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高跟鞋铁皮摩擦地脆响,随后震荡的关门声。
我想真是足够的幸运。
最后一个闹铃响过。噼里啪啦地收拾书包。一路狂奔到班主任办公室,来面对她那张比死人还难看的脸。
敲了敲门,喊句报告。吱吱嘎嘎把木框门推开,迈进,转身,关门。
关那扇门的时间简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班主任抬头打量我。浑身顿时开始痒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她拉长声音,很高深的样子。
撕卷子。我的声音轻得听不见。
“芊芊如果我没记错,初一的时候你是以年级前五十的成绩进来的。”
脑袋里迅速倒带,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班主任抿了一口水润润嗓。“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进前三百都够呛了吧。”
那水杯好像是变色材料,过不一会儿就呈出图案了。
“一班的陆洋和你是同一批进来的,人家这次年级第一。”停顿。“就算我对你不要求太高,但你也得争口气啊。”
我意识到班主任的审美太差。红色晴纶线衣配上绿色的呢绒裙。一红一绿得简直像圣诞节里的小丑。
“你说说吧最近是怎么回事。”
瞧就连那鞋都选的不对,像又粗又笨踩钢线的杂技演员。
“你不用不说话。我也猜个大概了。和男生混上了是吧?”
如果摔下来就那么高的根十有八九得骨折。
“芊芊你好歹给我吭一声!”她尖锐的声音突然刺痛鼓膜。
嗯。我吭了一声。
她忽作头痛状,手指摆弄眉前的刘海,一副妩媚动人的样子。我以为她会像原子弹一样爆炸。却只有轻轻地追问。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告诉她,我只是突然顿悟到我该用我的生命做什么而已。
“做什么?半夜偷偷离校去找酒吧里的某混混么?这就是你顿悟到的?”她将被子狠狠砸在玻璃台上。漫溢茶水晃荡荡要泼出来。
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菲菲。你个不要脸的。
她缓缓平静下来,脸颊上还沉淀着红彤彤的颜色。
“他叫海天是吧。”
既然你全都知道了还来质问我干什么。
当然,有些人就是喜欢从折磨别人中获得满足。
“你不许再去见他你明白么。”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我完全彻底的崩溃。双腿无法承受书包向后压得重量,重重摔在地上。我感觉后脑勺狠狠敲击在什么东西上,然后一阵耳鸣。
发黑的地板上淌着那比水浓的物质,似乎看见血液大把大把流出来填满地板里的空隙,我感到一种释怀。好像我可以对自己说,你再也不需要一个人撑下去了。
班主任惊慌地跪在地上,擎住我的头。
血液开始止不住从她的指间流涌。
你不用担心了。我告诉她,我见不到海天了。因为,他要去青岛了。
听起来像个很遥远的地方。
听起来更像一个无论赵芊芊如何努力地爬,都无法抵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