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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是他前生的罪孽。从他的身上没有止境地索取。他却总是让我倚仗他的光环,以爱的名义。
有些泛黄的破旧本子上拓印着这样的句子。残缺的纸页记录的那些点滴情愫仿若泰坦尼克沉毁的船,视觉刺激之后即已空空。硫酸水儿侵蚀过的字眼,跨越时空的虫洞模糊了左岸的往事刺痛了眼睛。曾经的她们和他们会有谁记得。几年。几十年。几百年。见证了泡沫般捉摸不透的爱恋。
再抬头。光与影交错分明。回到那个倏悠而逝的秋天。二零一零年的第九个鎏金的尾巴。
某公寓门口的十几级台阶。暖暖灯光下。
年华就是被截为一段一段的,像台阶。
有些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将来会碰见谁。然后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就是在这第十五台阶梯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六十度角的陌生人。
米琪曾经对我说,我们都活在一个庞大的梦境里,会遇见很多人和事。但那些都不过是虚幻的错影。而醒来之后我们所铭记的,才真实地发生过。
于是我好努力好努力地记他的样子。
只是一个昏暗的影。却有太多东西在悄然萌动。
而曝光过度只会剩下他的脸孔。葬在一片白色废墟中。日子久了会看不出背景和故事,人们就是这样从岁月中缓缓消散。
我们只是坐在台阶上,手托着腮,做沉思状。偶遇彳亍的路人,早已倦怠着灯火通明的夜市。他们会投来揶揄的眼神,做了一下让我恶心的口型。我能读出他们的话语。
早恋。
狗屁不通。爱谁谁吧。
就在午夜时分路边的小店儿也不放赚钱的机会。仍然通宵达旦地营业,门上挂着大大的“冷气开放”的红字。九月末的凉夜,我打个寒噤。旁边的首饰店摆在门外的音响唱起《outside looking in》。真是巧,又是一个和碰见他的晚上。
总觉得和平常有些不同。
You don’t know my name。
You don’t know anything about me。
有些沙哑的歌声。
突然想起我给陌生人回过的短信。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你只是从外向里张望。
与此同时,一块敦实的石头砸了上去。音响瘪了。歌声戛然而止,余音袅袅。
“你干吗砸啊?”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我讨厌这歌词。”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了。
又是一阵子死一般的沉默。
从小长到这么大,我从不曾想过会和一个陌生人在午夜点的时候坐在某不知名公寓门前的楼梯上无厘头地闲扯。从不敢想象。记得初一放学总看见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成双成对地游荡。那些人总是叼着烟头,骂骂咧咧在大街小巷走窜。我坚信我和他们不一样,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如果他是佐安,那该多好。
芊芊。你总是不知足。
佐安。佐安。佐安。那个占据了我两年的名字。
“想什么呢?”我被抽出无耻的遐想。
“没什么。”
“是佐安吧。”六十度角的陌生人说。声音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惊愕地抬起头,被灯光冲洗的这样俊俏的脸。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我只是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
陌生人没有说话。但我看到他的肩膀缓缓抽动,身体微微颤抖。我不敢再看他一眼。
对不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