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早上都要摸黑起来,梳洗准备,然后背着书包,踏上一条漆黑的婉蜒小道,到指定的站点等校车。
而我却恨那驱不散的漆黑,吞噬着黎明前的一切生灵。
还是那同一条路,夹在层层树林中间,路边零星分布着几处装饰性的路灯,就像镶嵌在茫茫黑夜中的钻石,给这阴森的黑暗笼上一层薄薄的金纱。
小路两旁都是重重叠叠的森林,笔直的树木狠狠的向上蹿,以便吸取更过的阳光和雨露。
那些树,平时在我看来都只不过是直挺挺的木头棍子,每条都与其它的平行,与地平面垂直,一颗颗拔地而起,一直生长,好像即将捅漏他们头上的天空。树与树的缝隙很少,却都是大片大片的漆黑,透过树枝的遮掩,形成了形状不一的黑暗。
线与面的交错,经常让我浮想联翩。
但眼前的景物并非具有灵气,只不过像博物馆里的摩登艺术里的直线和图形罢了。
当我每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路过这些树的时候,每一个树却像长满了眼睛,红色的眼睛。观察,偷窥,死死的盯着,不愿松开。一直盯着…又狠狠地抛出一个诅咒。
我被那眼睛盯上了。以至于被诅咒如此。
树枝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地上是碎碎的月光,被树枝的阴影打散。在这样月明风清的夜晚,一切都安静下来,爱与恨,喜与悲,都被放下。生命归还到最最纯朴的状态,把本来属于生命的宁静还给生命。
好就没有这么安静过,伤痕淡去,痛楚消散。可是为什么,还停不住我对你的思念?为什么,看到满天的星斗,就不不由自主地想到曾经在我天空上存在过的星星?而如今,那颗星星离开了,我却依然能看到它。
安静总能吵醒沉睡的往事。
我身边总有一种微弱的声音,告诉我,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或许那只是幻想,你的影子总在我记忆中飘荡,给了我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试图紧紧抓住它,不再放手。影子永远是虚无的,稀疏的,根本可不能挽留。每次都从指尖流去,无影无踪。这声音不断的蔓延,这影子也不断地在眼前晃来晃去。
你这毒药后劲十足,一点点侵蚀我的思想,钻进脑子里再也不出来了。
那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
我大步大步地向前走,向校车的站点奔去。
上了校车,就要收起一切凌乱的感觉,修饰一下脸上的微笑,佯装快乐。毕竟,这里的人不懂得什么叫作悲痛,不知道什么叫做哀愁,因为她们从来没经历过,也不需要。
颠簸的校车猛烈的摇晃,甩出那脆弱的灵魂。再抬头,泪水涌了出来。在这黑灯瞎火的校车上,不会有人看见的。
除了忘记,还能怎样?试图忘记,努力忘记,必须忘记!为了忘记你,把你的一切埋葬在我的眼泪里。
透过朦胧的泪光,我看到满天的星星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