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

　　又到了开学，许多同学哭丧着脸，抱着没写多少的作业本走入学校。在人群中，却出现了两个不和谐的身影。
　　“你到底上不上学？”
　　“不嘛，我要回家，不要来这！”
　　“快点给我进去，不是跟你说过吗？还有没有家教了！”
　　路过的人十分诧异地看着两人。只见小孩已经泣不成声，身上的衣服也被泪水与汗水染湿了一大片。他的妈妈极其尴尬，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小孩仿佛对学校有巨大的排斥力，不住地试图挣脱妈妈的阻拦，朝着天桥的方向跑去。
　　当我和萝卜从小孩身旁走过时，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萝卜，你还记得吧。那年今日，我们都是如此。”
　　
　　（壹）
　　我说的没错。幼儿园和家里的舒适，是五六岁的孩子永远分不开的。步入小学，意味着我们即将接受严格的义务教育。尽管那时家长们费尽口舌地说学校的好，幼儿园的坏，我们还是哭着闹着，捂住自己的双耳，希望万事自己决定。我，便是典型的例子。
　　那年今日，小雨。大街上的人都能听见我的哭声，从哭声里依稀能分辨出“我舍不得”。来到学校，母亲并非先是劝我，而是带着我去找昔日幼儿园的同学。结果，可想而知，唯一被找到的萝卜，同样是在哭，但样子很滑稽——天生爱跳舞的他，边摆手边打滚，跟歇斯里底一个样。母亲见没有用，只好抱起我，不管我怎样哭闹，硬是走向了校门。
　　进了教室，新鲜感跟好奇感涌入心房，不愉快马上便消散了。班主任走进来，自我介绍一番后，开始认识大家。一节课下来，大伙跑去课表那里。他们大部分不是了解课程，而是为了识字。我的目光不停转移，终于捕捉到一个我认为同学不会的字。“伍……红艳？”表演欲极强的我，念出了老师的名字，却恰巧被一旁的同学听到。
　　“告老师的，你念老师名字！”
　　“对对，让老师狠狠罚你！”
　　随着时间推移，一名名同学开始攻击我。
　　“他没有！”
　　我惊讶的看着那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的同学：个子不高，大饼脸，声音有特点……事情结束后，我慢慢走到他的座位旁：“我……能做你的朋友吗？”“当然可以，我叫饼干，你叫什么？”“叫我羽毛就可以了。”饼干的爽快战胜了我的内向。从此，我们一直是挚友。
　　
　　“不管何时何地，我们都是朋友。Forever.”
　　
　　（贰）
　　马上进入二年级了。为了再次与饼干见面，我没有挣扎。对此，母亲感到十分惊讶。
　　说实话，二年级的我们，有些“早熟”的迹象。绯闻啊，爱情啊什么的对我们来说不足为奇。“姐”啊，“妹”啊都是女同学们自己认的。而男生们根本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于是，我们想考考她们的默契度——其实就是想多玩几下。萝卜，饼干两人是最兴奋的，因为我们班的男生跟女生是死对头。虽然之后被叫去了办公室，我们还是觉得狠狠地出了口气。不过，这种高兴没持续多久。
　　班里卷起了绯闻，我们所接触的所有人在那些“娱记”眼里都是爱人，最过分的甚至说别人是“章鱼”，“脚踏十条船”之类的。而我，和当时成绩同样很好的名字也“躺枪”了。尽管老师尽力阻止他们，可身为幼儿园同学的我俩还是被盯得紧紧的。
　　“你说为什么有绯闻？”
　　“玩笑，与攻击，你选谁？”
　　“我觉得，这是攻击。”
　　
　　“我们的友谊，不会分开。世俗的眼光，我们可以无视。”
　　
　　（叁）
　　三年级了，相比一二年级成熟了不少。各种脏话出现在同学们口中，这可是个坏消息。就连成绩最好的大朱，也不例外。同时，大家越来越爱传绯闻，也更变本加厉。不过，幸亏我被饼干和萝卜保护着，不然，搅进去是很难出来的。
　　一天，猴子又在座位上诉说着谁谁的爱情故事。正当大家哗然时，性情暴躁的腐竹路过了。他听到大家的惊讶，便也凑近了看看。猴子见腐竹来了，边越讲越有劲。但不知怎么的，猴子竟讲到二班的事了。巧的是，腐竹最好的朋友也是在二班。于是，猴子犀利的语言激怒了腐竹，他跑到讲台上，拿起一瓶学生奶就往人群丢去，却正好砸中猴子的鼻梁。刚刚围在那里的同学立马逃出了教室。只见猴子猛地站起来，开始破口大骂。腐竹也不甘示弱，一手拿一瓶学生奶，二话不说便朝猴子的脸上扔去，幸好猴子闪过了。砸在墙上的牛奶盒使牛奶都飞溅出来，正好命中了路过的康康……局势越来越混乱，同学们带着康康急忙去找老师。三十秒过后，老师跑来教室，发现前排同学的课桌与书本已经被牛奶打湿了一大片，而腐竹和猴子在讲台上扭打着。突然，猴子跑回座位，迅速地翻找着什么。“不好！”老师喊着，让几名同学赶紧阻止他们。可是晚了，猴子拿出水杯，咆哮着冲上讲台。“停下！”老师希望唬住他们，又冲上去拦下他俩。经过老师的批评，终于，两人的怒气消了一点，跟老师回了办公室。
　　于是，班里传绯闻的现象越来越少。但同学们中一大部分都吓怕了，几天都没来学校。我问了问饼干：“如果我失去理智了，你还是我的朋友吗？”
　　“永远。”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挚友，所以我会陪着你，陪着你改正，而非同样失去理智。”
　　
　　（肆）
　　已经四年级了，大家看到了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身子，却隐藏了不同的心。我们开始耍酷，开始装成熟，认为三年的时间还很长。饼干和我的成绩急速下降。有好几次，老师把我们叫去办公室，她似乎痛心疾首：“想一二年级的时候，你们的成绩很好。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开始飘飘然了。你们已经四年级了，我不希望跟你们扯太多的道理。在这三年的冲刺里，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让老师失望，好吗？”
　　终于，饼干在老师的劝说下成绩有所提升，我也同样被他带动。经过一个月的改正，我俩的成绩又挤进了巅峰。
　　不知为什么，我俩成绩下滑的时候，班里的人开始写小说，而写言情与科幻的最多。成绩上来后，饼干和萝卜都好奇地走进了凑去看。女同学一见有其他人来了，慌慌张张地合上本子，交给了另一个女同学，都没管逐渐向着边缘去的钢笔。终于，“啪嗒”，钢笔掉在了地上，由于没盖笔盖，笔头弯得很厉害，而那名女同学还在忙着与她交谈。
　　他俩把这事告诉我后，我感觉很奇怪，感觉无法理解。不过，终于有一天，前排的一个男生邀我过去一起写小说，我这才知道小说的魅力。至于为什么要两个人写，难不成长篇小说一个人写的下去？总得有人出主意吧。
　　我兴奋地带着小说雏形去找饼干，他看完后觉得挺好。于是我问他：“你愿意跟我做所有事吗？”
　　“只要不是对你有害。”
　　“真的？”
　　“真的。”
　　
　　“我愿意做你想做的事，因为你愿意。”
　　
　　（伍）
　　离毕业只有两年了，大家开始紧张起来，一改以往的模样。对此，老师真的十分惊讶，她万万没想到我们的潜力。许多同学在这一年见到了分别以久的一百。大家的课间是用来学的，回家是用来学的，甚至做梦时也梦见作业。所有老师对我们的表现都很欣慰，说我们终于“逆袭”了。不过，常言说“风水轮流转”，暴躁的腐竹又惹事了。
　　那时已经是放学的时候了，就在我们要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出事了。腐竹一拳打在了无辜的妄想脸上，平日跟她关系很好的大爆炸跑来劝架，却被腐竹一脚踹开。这下可激怒了本来就受气的猴子。他大吼一声，冲向腐竹。当时身为班长的萝卜连忙让我们几个拉住他们，自己跑去了老师办公室，而当时个子很高的大爆炸再次护住妄想。饼干，康康和我则拉住猴子和腐竹。只见腐竹失去了控制，拿出水杯便向猴子扔去，却砸中了饼干的手。“靠，这酸爽……”饼干抱怨着，渐渐不耐烦起来。等萝卜带着老师赶来时，腐竹和猴子的怒气已经完全没有了。老师拧着他俩的耳朵，带着我们来到办公室。猴子似乎很委屈：“我不是故意要去打架的，妄想和大爆炸是我的好朋友，她受伤了，我自然要保护她。”一旁的腐竹却骂了起来：“能交那种德行的畜生，亏你想得出来！”后来，老师了解到，是妄想问腐竹成绩的事，腐竹以为妄想是在嘲笑他，便打了她一拳。
　　老师之后也在班里说了，还说任何人不准谈成绩。同学们一脸黑线：“老师，别的老师要我们说也不能说吗？”在无奈的气氛里，我悄悄问饼干：“如果我被打了，你也会保护我，对吧？”
　　“这还要问吗？”
　　“为什么？我知道这很幼稚，但还是想听听你的答案。”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挚友的意义，在于互相帮助，而非落井下石。”
　　
　　（陆）
　　转眼间，已经六年级了。大家陷入了悲情之中，根本无心听讲。这不，找同学“叙旧”的猴子又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我坐别人的座位怎么了！”猴子特别委屈。
　　“别人的座位是别人的，你站着都可以！”老师十分生气。
　　“我不管，凭什么我就要坐我那烂位子！”猴子的话语在老师的威严下苍白无力。
　　“不然你跟我回办公室，我们好好谈谈。”老师叹了口气，希望猴子能听她的劝。
　　“不！我就不！我们同学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来管！”猴子大哭着，竟打起了老师。
　　“你去不去的！”老师咬着牙，顺手拿起旁边同学的椅子。
　　我们站在一边，观赏着这“龙虎之争”，不少同学都说“大快人心”。
　　“我就不去，你管得着！”猴子大吼着，不住后退，把沿途的桌椅都撞翻了。
　　“我告诉你，你要这种态度，不如你就别来了！”老师压抑不住怒火。
　　“好，不来就不来！”猴子大吼着冲出教室……
　　下午，老师告诉大家：“你们快要毕业了，就更应该好好学习，不要把失败的一页留在结尾，叙旧什么的以后都可以，所以……”说着说着，老师自己竟哭了起来：“你们知道吧，带你们六年，也很不容易。说实话，我也有些恋恋不舍。”
　　而班里的同学也变得文采了许多，一个劲儿地用很优美的语言做告别词。近几天的生日，饼干都说可能是给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永远不可能。”我十分肯定。
　　“为什么？”
　　“因为天涯海角，总有相见之时。”
　　
　　“分离也不能阻挡我们的友谊，就算你在太空，我也会去见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