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暮云过了,秋光老尽,故人千里。
那天我一个人去收发室,雨滴直接扎进了我的短发。毫无疑问地,发现没有任何我的信件,也就走了。
雨下大了,在几乎病白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我忽然记起盛夏时节灰白的鸽子从碧空中掠过时落在我脸上的优美阴影。我想鸽子是担心翅膀被淋湿才没有在这样的天气里飞翔。
而我竟没有再担心自己会失望。
因为其实没有什么期望呀,我只是跟他说了一声我会把几张我们都喜欢的动漫明信片寄给他,只是问了地址问了邮编,其它再没有什么。他自然也没有再说什么。我记得我在明信片上写“冬天快到了加油啊我们离高考不远了”还有“明信片背面这个人物我好喜欢呀”甚至还有最后的“祝学习自由生活自由”。
回到教室,有人拿着封信过来。
“阿夏,你的信。”
二、羌管弄晴,菱歌泛夜。
我一直在想,什么是未来。
会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怪物,还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冰冷机器?它是否犹如我的童年一般是戴着天使假面的吓人大灰狼,亦或者宛如我的现在是碧绿得令人呕吐的沼泽?好像说是沼泽过分恶心了些,那就是寒冷冰窟窿。
但无论是什么样子,我总希望它可以更好些。并且我也可以更好些。也算是不枉费一番期信与一碗米饭了吧。
“能够这样充满着正能量地走下去就很不错了啊,阿夏。”
“哪有哪有。我只是——”
一步一步艰难地迈进,无惧所有光影碎片,将无声的倒彩华为钦佩的骄傲,不会太强人所难了吗?
与所有碌碌庸庸的人逆水行舟,花心思到每一件细致又值得的事情,从不偷懒从不懈怠,不会太另类了吗?
写下悲鸣和痛苦,看到阳光所及之处,每天保持平衡的心态,全神贯注于学习,不会太累了吗?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些。
“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好啊,无忧无虑的。”
我不觉得这样有多好,但我只想为了他们而活下去。
没有人可以时时刻刻为自己而活。在这个巨大又缤纷迷乱又优雅的世界面前,一个人孱弱的身躯还是过分渺小了些。只有那些关于未来的信念,才能支撑着一路走下去。
贝贝答应和我在毕业后一起去杭州旅行,她说以后想起来一定会很有感觉。我说那么美的地方,自然要与朋友一路分享,成为不可多得的经历。
还有希望星哥可以一直觉得阿夏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神采飞扬的妹妹;自已可以带着荣光赐予的自由,去见一个远方的朋友,而不是灰头土脸地。
还有一直无声的他们,是我永远的爱之盾与心灵的港湾。
可能这些给予我爱与力量的人不都是已经或者将要在我的生命里长久停留,但他们却以各自独特的方式带给我闪耀的光芒。
三、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给我写信的,并不是我所期待的人。是一直与我通信的贝贝。
没有手机的我开始写信,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说尽不过日常琐碎。以致贝贝常在信纸中央就抱怨头疼然后搁笔,而我也就介绍介绍理科生要学那几本数学书。
但这也是支柱。
在我几乎失望透顶的时候,他们总是遥远地问声好。不似平日里轻飘飘并不上心的一句话,而是落在纸上一笔一划仔细勾出来的。好好保存下去,会一直在那里,任凭春夏秋冬。
我记得有次贝贝在信里写道“我还记得当初你们三个在音乐室弹琴唱歌的样子,我那时想以后这样的日子恐也是没有的,果然是这样的。”
“佳,展信安好……”
在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只会叫我阿夏的时候,贝贝仍然亲昵地叫着我以前的名字。同样,也只有我一直叫着她的小名贝贝。有一个人替你念念不忘最初的模样,那一定是很珍贵的,对吧。
四、放一轮明月,交光清辉。
那天晚上,我写作业到很晚打算睡觉了。
“阿夏。”寝室里一个女生叫住我。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
“你过来。”她轻轻地拉过我的手,走向阳台。“你看。”
玉盘皎洁,光华四映。
我笑着对她说:“好浪漫啊。”
然后我又想起了那个我一直期待回信的朋友。我和他是在一个严冬里结识的。那年冬天太冷了,甚至都少有地下起了雪,但他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温暖而干燥的手,成为了我未来的一部分。
而此时,我猜他应该酣睡已久。把这清辉织进他梦里,祝他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