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醒来

　　　　　　　　　　　　　等你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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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过得很快，有些人，老得很快。 　
总是刚熟悉，才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人等的，是一个不会醒来的“人”。—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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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傍晚，我的诊所来了一位步履阑珊的老人。 　
　
他的腿似是瘸了，缠了一圈圈已经被血染得模糊不清的绷带。 　
　
老人拄着一根拐杖缓缓坐下，他的身后跟着一条灰扑扑的狗。 　
　
这只狗并没有多么干净多么漂亮，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狗的一只眼睛还是瞎的。 　
　
老人说他住在附近的养老院。那家养老院我知道，以前是专门给退休的老兵修建的“光荣院”，现在社会改了政策，“光荣院”被改成了一家养老院，有亲戚子女的老人都被接走，回家过着养老的日子去了。 　
　
老人的亲戚都已经不在了，无子无女的老人只能孤零零的继续住在养老院里。没有亲人照顾，也没有子女传宗接代。 　
　
我很疑惑老人为什么不去娶妻生子过日子？也许是因为老人废了一条腿吧，让女人用余生去照顾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无疑是个累赘。 　
　
老人已经70多岁，上了一把年纪，身体却也算硬朗，能吃能喝，就是有些气喘，性情也有些古怪。养老院里没有人跟他聊得来，老人易怒，甚至有些暴躁。 　
　
也许是因为老人早年时打仗看惯了生死，晚年来却落了个无依无靠的下场，看透了世态炎凉罢。 　
　
我没有多想。我也没有资格去多想。 　
　
“您的狗是怎么来的？”我漫不经心的与老人闲谈。 　
　
“捡来的。”老人不咸不淡地回答，用他那干瘪起茧的老手轻轻抚摸着狗的脑袋，狗也乖巧的蹭了蹭老人。 　
　
我觉得这是合乎情理的。这样一个老人，养老院毕竟没有人会尽心尽力照顾他。 　
　
有个相依为命的伴，也好。 　
　
2. 　
老人进诊所的第二天晚上，老人与街头的混混起了争执。 　
　
不知道是谁先招惹了谁。 　
　
只知道老人非常生气，想用拐杖去敲他们，赶他们走。后来，他的狗也去帮忙。 　
　
然后，这个曾经打过仗，身体强健的老人，被狠狠的揍了几拳，身上都是淤青，拐杖也断了。 　
　
那条可怜的狗，被打得可怜兮兮，似乎是被狠狠地踩了几脚，身上布满伤痕，头上也不停的流血，被打得半死不活，看着就让人心疼。 　
　
老人是被街头邻居扶着过来的，那条狗也一路跟着老人过来，身后拖着一地血迹。 　
　
狗受了极重的伤，眼睛又不清楚，身子走路都歪歪扭扭，眼看是活不成了，可还是紧跟着老人。 　
　
老人的伤不严重，因为挨打所以心脏有些不好，打了点滴之后吸些氧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我准备转身去拿点滴和吸氧器具，老人却死死拽住了我的衣袖。 　
　
他让我先救他的狗，不救他的狗，就不吸氧。老人固执的一遍又一遍说道，就是不放开手。 　
　
我不知道老人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但是，我不是兽医。更何况那只狗受了那么重的伤，头部受了重击还流血不止，几乎没得救了，生与死，不过是时间问题。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知道人与狗之间，会做哪种选择。 　
　
于是我微笑着劝服老人 　
　
“您放心，我肯定会救的，保证！您先接受治疗，我绝对帮你救它！” 　
　
老人脸上露出喜色，看得我有些扎眼。 　
　
我扶老人进医疗室，撇了一眼门口的狗。 　
　
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力竭了。前倾的身子告诉我，它一直在挣扎着跟上老人。 　
　
我眼中有些许不忍，但还是决绝的转头不再看，立刻进医疗室给老人开药，打点滴。 　
　
老人不停地问“我的狗怎么样了？” 　
　
我说打了麻药，已经在治疗了，醒了就好了。 　
　
老人似乎是心安了，喘了几口气，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老人悠闲地跟我说起那只狗来 　
　
“那只狗仔，是我在街上捡的，它那时饿得干瘪瘪的，整天窝在我怀里，后来我把它养大了，它就喜欢跟在我后面，我对它发脾气，拿拐杖吓它，它还是跟着我，我走哪它到哪。” 　
　
“后来它生了病，眼睛就瞎了，病也不好，身子虚弱的很，一些邻居就劝我丢了它，不过我可不同意，我带他去县里找最好兽医救治它，我可不会抛弃它。” 　
　
“您的朋友呢？”我问。 　
　
“我没有啥认识的人，那些街头的混帐们不咒骂我就好了，好在有这条狗陪我，它比那些人好多了，至少还认我一个老头子……” 　
　
“它跟我十几年了，过过好日子，但还是过苦日子多，但都熬过来了……” 　
　
老人顿了顿，用手擦了擦眼角，“这次街头被那些混帐挑事，只有它站在我这边……” 　
　
“我那么老了，估摸着那一天死了，恐怕也只有这条狗关心了……” 　
　
说完后，老人转过头看着我。老人的眼睛是明亮的，平常紧蹙的眉头也弯起了 　
“医生，你说……我的狗会治好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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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门外，那躺在一片血泊里的狗，久久说不出话来。 　
　
　
老人的眼角突然溢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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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你醒来 　
　
等着你轻舔我的手 　
　
等着你蹭我的怀抱 　
　
陪我走过漫漫的长夜 　
　
陪我度过孤苦的时光 　
　
等着你醒来 　
　
等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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