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日,一直围在文国皇宫外的央军,终于大举杀进文国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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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皇宫陷入混乱,文国皇帝王肃奕在祠堂内,大军踏进祠堂时,发现这位皇帝手持一把利剑,当着众祖宗牌位一剑割破自己的喉咙,鲜血溅到那一列列牌位上。
这位皇帝,登基不到半年,享年十八岁,大好年华。
而周诠晨赶到悦安殿时,满目的火光让他不寒而栗——
那偌大的悦安殿已湮没在茫茫大火之中,烈火燃着正旺,火光似要将黑夜点成白昼,文国皇后若瑛站在殿前,满头黑发凌乱,一身罗裙燃着鲜血,正声嘶力竭地喊着:
“余堇,你把皇上害得这么惨!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我要你陪葬!你这个祸水,贱人!本宫要替天行道,就让火把你烧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一声一声就像利剑刺入周诠晨的骨血,他茫然地看着面前越烧越凶的大火,心在剧烈地疼痛,他想冲进大火中去,他不相信,她会死去,她会这样死去。
身旁的毕池将军一把抓住周诠晨的手,生生地把他住。周诠晨茫然地看着他。
“皇上,要冷静!”毕池将军说着,突然他屈膝跪在悦安殿前。
“我大央国有堇妃娘娘此奇女子,乃我大央国之荣幸,堇妃为国而死,毕池佩服,望娘娘好走。”
身后的三千大军也齐齐跪下,悦安殿的火光映照在他们黑色的铠甲上,满目凄凉。大军雄壮的声音,响彻文国的皇宫——
“我等佩服,娘娘好走!”
周诠晨只觉得心若寒冰,整个人晃晃荡荡,眼角渐渐地渗出泪来。
小金鱼,朕还是保不了你,是朕的无能。
祠堂里躺着的是文国皇帝王肃奕的尸体,万寿宫里萧太后的棺木还未出殡,悦安殿前文国皇后的身影也渐渐湮没在大火之中,城墙之下,将士的尸骨未寒,累了一层又一层,皇宫的混乱不止。文国建国一百余载,亡得这样彻底。
小金鱼,朕帮你报了仇,可是,朕也失去了最挚爱的你。
一股血腥味涌上周诠晨的喉咙,他再也忍不住,终于将胸中的那口疼痛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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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国皇帝周诠晨登基第三年,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国君便在短短几个月内灭了文国,而在其后四年间,出兵灭掉剩余的五国,建立起一个统一的政权——大央朝。令人们称赞不绝地是,各个亡国的百姓丝毫不受战争的影响,在他的治理下安居乐业,开创繁荣盛世。
令人么疑惑的是,这位二十五岁的皇帝后宫只皇后一人,膝下无子,而那位百姓热爱的堇妃,据说于文国灭亡时,逝世于那场大火之中。
大家都对皇上无皇储感到着急,有些大臣向他进一批绝色美人,然而这位美俊的皇帝只是垂那双迷人的眼在奏折上,看都不看美人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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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曲村。
余堇把新酿的米酒灌进罐子,标好标签,搬到前院。四月份了,门前的海棠花开满了一树。
快到中午了,千瑾和岽楚这两个孩子玩累了回到家,嚷着要吃饭,余堇爱怜地看着这两个孩子,笑道:“菜马上就好,娘再做个水煮鱼就得了。”
孩子满心欢喜,笑容跃然在他们的脸上,乐得蹦跶回屋里等。
吃过午饭,孩子们乐得到后院去玩了,余堇把新酿的酒再简单装饰一番,这是陈大娘儿子成亲要喝的喜酒,要包装得喜庆些才是。
四年前,文国灭亡时,她趁大乱侍卫大跑时扮成小宫女逃出悦安殿,那场若瑛烧的大火没有烧到她。
那时,她身子有孕,又因长期劳累,在途中晕倒,被一个大娘救起,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西曲村。
郎中告诉她,腹中的胎儿已有三个月,动了胎气,很不稳定,她想,可能是自己上战场的缘故,再加上自己没好好休息。
郎中要她在未来七个月里安心养胎,不可动气。
那年腊月十三,寒冬的风吹得呼呼响,她艰难地生下这一胎,生的时候才知道是龙凤胎,生产之时害得她险些难产而死。
生下来时,她躺在床上微弱无比,给男孩取名叫岽楚,女孩千瑾。
这两个孩子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许是怀胎之初不安稳,岽楚情况还好,千瑾有些气息不稳,平常很容易得病。她也想回到周诠晨的身边,她想让他知道,这是他的孩子,她从未这样期盼周诠晨能在身边。
然而,为了能让千瑾能好好活下来,她一直没有回到周诠晨身边,怕舟车劳顿,千瑾也是受不了了。
一晃,四年。四年来,她靠着酿酒养活了这两个孩子,村里人很友善,隔壁打渔的周大哥有时会给她几条鱼。
想来,老天对她还是不错的。
四年了,他会不会已经忘了她,身边美人如云,膝下子女无数。
余堇从记忆中抽身回来,起身进屋打扫地板,前院传来脚步声。
她想,许是陈大娘来领酒了,扬声道:“大娘,酒就在院子的桌上,自个拿吧。”
前院没有人回复她。
难道不是陈大娘?余堇拿着酒罐,出门去看。
“啪——”酒罐在地上摔成碎片,馥郁浓香的酒味扑鼻而来。
满树海棠花下,白衣胜雪的男子立在风中,青丝轻挽在白玉发簪之间,海棠花香混着熟悉的龙涎香而来。
他有修长的剑眉,一双丹凤眼下的泪痣清晰可见,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那让她熟悉不过的面容,让她思念四年的面容,那是周诠晨。
周诠晨深情地看着他,四年的思念涌上心头。余堇的泪水很快就上来,不顾一切地扑到她怀中。
周诠晨亦是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之揉入骨血,声音沙哑道:“余堇,我终于找到你了。”
正在后院玩耍的千瑾的岽楚跑到前院,冲着余堇喊着“娘亲”。
周诠晨看着两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小面孔,震惊住了。
余堇仰头看着周诠晨,泪眼带着笑意:“那是我们的孩子,我把他们生下来了。我们的千瑾和岽楚,他们是一对龙凤胎,已经这么大了。”
周诠晨只觉得内心被某种幸福满满充斥,更加紧紧抱住余堇。
柳腰暗怯花风弱。红映秋千院落。归逐燕儿飞,斜撼真珠箔。
满林翠叶胭脂萼。不忍频频觑著。护取一庭春,莫弹花间鹊。
-------宋马子严《 海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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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人,国色堇妃这个坑我终于在开学前填完了,哎,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