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小人书
二○一二年三月二日 星期五 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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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场小段一个。
昨夜下了小雪，零零星星的，今早看时，马路还是宽黑一条，只是略有湿润意。路两边倒是白蒙蒙一片。这也算是给天气预报的挽回些颜面吧，老天厚道。
来上班的路上，就觉得有趣了。雪水洗过路面，露出上面笔迹。这里村民们有个习惯，夏秋两季要在当街马路上晒粮食。于是总要提前“占位”。有的就直接写个名字，如“春”“柴”“亮”等等。相见这人也是马马虎虎的脾气。
有的就仔细的多，靠近路边，左一短竖，右一短竖，又画一箭头往中间一指，写上名字“某某某占”。有的更为精细，箭头上还要注明“由此往东，某某某占”。就能相见，这人好儒雅，占个地儿都占的这么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重点来了。我骑车从路上经过，就见有一段路面上赫然三个字，隔不多远，又这三字，又是这三字。大约连贯着有五六外，四五十米远。这三个字是“万年占”。
您要问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给你一解释您就明白了。因为粮食要年年晒，地方呢，也就要年年占。于是乎，所占地的占用权也就经年有变。于是，有时候老字模糊上，又写了耀眼的新字，表明这地方已经易主了。而有的人发现了这问题，就要在“某某占”又加了旁注“09”“2011”说明年份。――现在您明白了吧？那三个字的威风就在这里了。这就很容易让人想起“万年历”“万古流芳”“万里长城永不倒”“世无仲尼，万古长如夜”……总的来说是“爱你一万年”。
贫嘴的先不要耍，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万年”，到底是个时间限定呢，还是个人名呢？不得而知，若真的是个人名，只能说：这名字起得霸气！
2
昨天是有时间的，也就一再催逼着自己，看点书，看点书啊。但还是按捺不住心思。浮皮潦草翻过几页。看孟子在那里又理直气壮的指点江山。看过一段关于他评论“武王伐纣”的辩论。孟的意思是说：哪里有什么以下犯上呢？哪里是什么轼君呢？我没有看到。我只是看到诛杀了一个罪有应得的残贼而已。
注释里说，朱元璋看到这一段就很生气：这老头，要是活到今天。非严办不可！
我就觉得朱元璋也可爱。人家都做了皇帝了，又是朝庭又是皇宫的，比我们事情不多的多？他还有空读书，读的还是孟子。还读得这么投入。就这一点来说，也是爱学习，肯用功的好皇帝。
但他这个人有点小心眼。好像据传说，他不喜欢别人提他当过和尚的事儿。说什么秃儿啊，亮啊。这些都是犯忌讳的字眼。惹了他，要杀头的。
然而也又好像有资料说，朱皇帝曾经有一次对君臣们说：你们啊。不知道老百姓怎么过日子的。你们应当下去看看，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当年我是过过苦日子的……从这里来看，好像朱皇帝又那么大气宽仁。
那么哪一段说法是真的呢？也许都不假。比如说苦吧，我的确是苦过。可现在我甜了。我是皇帝了。那原来的伤疤可以出来亮一亮也如勋章一般的骄傲；但有的伤疤又不能随便亮明。比如剃了脑袋当和尚，和尚混了几年又成了皇上。说起来又有些滑稽。
朱皇帝的两种态度，也可能是因为年龄的不同。人的脾气也是会变的。一下生都是天真可爱，大白萝卜似的好娃娃。过不几年就千差万别。脾气也如此。可能朱皇帝有一段时间还是很宽厚，对人也很和气。不然的话，人们怎么会都跟了他闹革命？有一段时间脾气就变得坏起来――当然也不是他自己想变就变，也是事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他就容易生气，喜欢杀人。大家知道，要论杀人，杀功臣的皇帝，朱元璋那是很有名的。
于是，我相信。若老朱（我若在明初说这话，怕是要手提着脑袋，用肚脐说。）这时候读了孟子，就会很生气。所谓“这老头、要严办”大约要是要砍头的意思。所以，孟子被搬出孔庙，不得受飨好多年。也就正常。孟子的话，有些是可以听的，有些是要删掉。这已经算是很宽大的处理了。――算你死的早，便宜。
也还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他驱除元鞑子，要杀元皇帝的时候，若看到这一段又会如何想呢？或许会大赞同孟夫子了：孟老师说的多好啊。我们是造反吗？我们是大逆不道吗？我们在杀皇帝吗？当然不是。我们只不是在吊民伐罪，在替天行道。对不对？孟夫子说的好，他是圣人啊。是比孔子还圣的圣人，这叫做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是肯定的。我看这样，把孔丘的泥像搬到庙后面去，让孟圣人前排就座。
说起朱皇帝来，还有一事不明。凤阳花鼓里唱“说凤阳，道凤阳。凤阳倒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凤阳本来挺好的，怎么出了皇帝倒十年九荒了呢？咋子回事嘛？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3
不读书，好言小惠，往往就会言不及意。所以不爱读书，又爱舞文弄字的人，是可耻的。
但，我有时候又觉得。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眼前的一本本小人书更好玩一些，搞得我却没时间看那会什么呆死书了。算个借口。？
张明者，何许人也？就是那个略胖的，白方脸的。那个走路一颠一颠的（办公室里老师们私下说，她这是怎么走路啊？好像这孩子脚有些毛病，是不是扁平足呢？），就是那个上读课文总是“得得得得得得”单个字崩，鸡啄碎米一般，没标点，没停顿，不读书不喘气的那个。就是那个写周记像记帐：早晨起床了，然后坐车了，然后去冀市了。然后买衣服了，然后就回家了。……今天写作业了，写着写着不想写了，出去玩了。然后回家了。……今天晚上妈妈让我去买酱油……然后回家了。就是那个，写文章最后一句，总是“我就回家了”的那个。――她倒是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回家。
学生多是两面派，张明就是很明显一个。
据学生说，她是个闹得很疯的学生。整天话就没完。（据她的同宿舍学生周记里说，她不但说话没完，还极容易放屁。总逗得同宿舍的哈哈不停。――这也能写到周记里吗？我都替她们尴尬。）
而上课时，起码上语文课时，她却蔫的很呢。听课时，总两眼儿发呆，回答问题像屁股上沾了糖稀，粘着凳子半天站不起来。又半弓着身子，哼哼哼哼说不清楚。该她读课文，又“得得得得得”，说过多次，她就是一如既往，很坚定的保持着自己的风格。于是，我一听她读课文我就来气，脑门上崩火星：张明，你这样得啵得的，你知道你在读什么？
她就脸通红，又站在那里眼神慌乱四顾，到处乱看，又不知道看什么。我就实在是生气，还是按捺着说一句：不是说你数学学的不错吗？你数学老师老夸你聪明，怎么就这么简单几句话，就说不明白？――有学生在旁边小声支援她：人家就不喜欢学语文。（幸好还不是她直接说。也不是直接说的“不喜欢语文老师”。）
前一周，我还是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几乎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把她单叫到办公室。拿着她的周记：吧啦吧啦……讲一通。也无非是“你很聪明的！用点心。没问题……”
嘿。她就会写作文了。而且连续几篇都写的不错！上课眼也亮了。读书……读的还是有些“得啵得”，不过算是知道喘口气儿了。书写的也好了许多，同学拿到她周记本，说：这不是张明的字吧……这仅仅不过两周多的时间！
有这么神奇吗？说实话，我也不太相信什么赏识教育的魔力（如果每人都可以赏识成才的话，上学，工作还选拔什么。随便招一批，一赏识不就都是人才了？）。再说了，我在办公室里给她讲的那些，也都是在班里讲过几百遍的东西啊。这又不是什么秘诀！莫非办公室里讲和教室里讲就不一样？大锅饭就不如开小灶？其实饭菜也还是那几样。
我也略想过一些原因，不知道对不对，这里不再多说。并且我知道，这些实际问题也不是电视剧，通过一个契机，孩子变好了。完美结局了。皆大欢喜了。远没有。
并且我还知道，这孩子的好像家庭有些事情也会影响着她。她自己就在周记里说，妈妈一般不让她出门去玩。在家看电视也不能出去……
生活实际，远比影视剧丰富而又无法预料。
来日方长吧
4
那是说起李樱儿，生活老师问：是不是那个问题女孩儿？听说她……
我回答：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吧。挺健康的。
而后，我去上晚自习了。上课前，几个女生在教室讲台桌上扳手腕。我站在旁边看，李樱儿和王雅僵持不下，坚持坚持，然后李樱儿笑嘻嘻，眼儿往下弯，嘴往上弯。
5
纪伟才，小鸡崽可怜兮兮，找我来又要调桌。说后面他待不下去了。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看样子，好像是被迎玉一桌欺负了。我只好答应他去欣广那里《李雪请了病假，在家输液，一直没来。》，先暂住一段，安全第一。
怎么回事？初中二年级的学生。男女生过招，还是女生优势获胜？
不过，临上课前，迎玉找来对我说：老师，这次不是我欺负他了。
……嗯，这次不是。往日欺负的多了。
DONG东 点评